第223章 游燈會

  上元這日，柳拂緹早早把二虎叫了過來。

  「夫人要看帳？」二虎抱著帳本進了門，見素心和蕊心兩個丫頭都不在，一時間有些慌。

  柳拂緹搖搖頭，將一個不起眼地小盒子交給了二虎：「把這些拿去當了，悄悄的，別叫兩個丫頭知道。」

  二虎沒忍住，將盒子開了個縫，往裡一瞧，全是柳拂緹的首飾，不免頓驚：「夫人，這可是您的首飾啊！奴才不去……」

  「聽話。」柳拂緹平靜道，「本就是些身外之物，咱們現在這樣的身份，也用不上這些，拿去換了錢來，我另有用處。」

  「還沒到這個地步，夫人何必……」

  「你好好算算。」柳拂緹點了點帳本言明，「咱們買這院子，已經近乎花光了手頭上的所有銀兩，除卻日常的修補，開銷，口糧，應急銀子，這帳上最多不過幾兩銀子了吧？一旦家裡有誰生病，怕是連一副好的藥錢都出不起，萬一再發生大牛上次的事，動輒賠人家幾兩，咱們拿什麼維持生計？」

  二虎沉默著不說話，算帳這事，他心裡也是門清，眼看著進帳不多，買菜買炭卻日日有花銷，這幾兩銀子根本維持不了多久。

  「對面不是夫人的醫館嗎……」二虎納悶兒地撓撓頭，「咱們吃藥還得花錢啊？」

  

  「本錢不是錢嗎？那醫館大半是我兄長的，買地，進藥，僱傭郎中夥計，哪個不要錢？」

  柳拂緹心頭鬱結，有一句沒一句地同二虎念叨著，「如今柳家的生意盡數交了，父親也不在了，只剩下這一間醫館，柳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要養，要是咱們再插一腳，哪能夠呢？況且我現在不算柳家人，我也不好去醫館拿錢拿藥。體面沒了，這點骨氣咱們還是有的。」

  「誒，好吧，那奴才去了。」二虎聽完柳拂緹的一通話，雖無奈，卻也沒更好的法子，只能遵照柳拂緹的意思，把這滿滿一盒子首飾給當了換錢。

  傍晚時，外面的街道都熱鬧了起來，上元燈會，家家戶戶都有人要出去遊玩，葉氏抓準時機，大著膽子要把攤位推到市集燈會上人最多的地方去，蕊心一瞧，也要跟著湊熱鬧，這兩日她手法越加嫻熟，已經編了好幾個結實好看的竹簍了，迫不及待地捆上同葉氏一起出了門。

  徐錦也想出去看燈會，索性把自己繡好的一疊帕子拿著，跟著葉氏蕊心同去。

  柳拂緹見天色不早了，換了身水碧色的疊襟長裙，外披淺綠色的輕絨斗篷，捧著手爐在門口翹首以盼。

  眼看著天一點點黑了下來，街角四處都開始掌燈，柳拂緹也不免急切，生怕柳逾塵又像除夕一般，有什麼突發事件給耽擱了。

  就在柳拂緹快要等不及，想硬著頭皮去柳家看看的時候，柳逾塵終於來了。

  今日的他沒穿官袍，而是早早回家換了一身天青色常服，髮髻也挽的閒散而不失風度，遠遠踏雪走來時，身如修竹鶴立，絕塵脫俗，但凡經過他身邊的女子，鮮少有不回頭再探的。

  「柳逾塵！」

  柳拂緹歡喜地招手，從門前一路跑到他面前，柳逾塵穩穩把她牽住，目光落在她通紅的鼻尖上：「等了多久？」

  「沒一會兒，咱們去哪？」

  「去看燈吧，聽說今年有天燈。」柳逾塵腳步鬆弛，拉著柳拂緹慢悠悠地往前走著。

  柳拂緹貼近他身邊，還是有些擔心：「宮裡……」

  只不等說完，柳拂緹就從側面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臉：「今日不談這些。」

  柳拂緹想了想，也決意如此，便歡聲點頭：「嗯！」

  時辰尚早，還未到放天燈的時段，柳拂緹拉著柳逾塵走在路上，總能惹來不少女子回眸相看。

  起先柳拂緹還不在意這些，可被一群接一群的姑娘們看得久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醋勁兒，人家一回頭，她就墊腳伸出巴掌，將柳逾塵這張好看的臉擋了個嚴實。

  幾次下來，柳逾塵既好笑又無奈：「要不我還是買個面具戴上吧。」

  柳拂緹忽然想起上次他陪自己過生辰的時候，也一直戴著面具，後來還以為他是害怕表露心跡故意遮掩，現在想想，該不會是這個原因吧？

  「不成！」

  柳拂緹賭氣地攔住他，反而不遮了：「愛瞧就瞧去，誰叫你生出這樣一副皮囊來。」

  柳逾塵怔愣了下，忽然笑出了聲，有意反身倒著腳步哄她：「那我只能倒著走了，只給你看。」

  柳拂緹臉一紅，趕緊伸手撥開他湊上來的臉笑道：「走開啊，我要看燈，誰要看你！」

  「我不比燈好看？」柳逾塵不服氣。

  「說得對啊！」柳拂緹靈機一動，興奮地抬腳晃著他的手臂，「要不我把你當做燈，立在這給姑娘們瞧，誰賞了錢，你就跟她對個對子，做個詩什麼的，就像……就像猜燈謎！這一晚上不知道能賺多少錢！商機，絕對的商機！」

  柳逾塵擺出一個要打人的笑臉來，拎著柳拂緹的脖子往前走：「想得好，下次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