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舊事

  柳拂緹看著陸杉墊腳扒在牆上的小腦袋，一時忍俊不禁，招手道：「快進來。」

  陸杉這才推開院門，一路跑至柳拂緹身邊，只是看見桌前有幾個男人在，似有遲疑。

  大牛等見到陸杉，知道她是二房的，臉色也不大好，猶豫詢問：「大夫人，要不我們……」

  柳拂緹抬手拉著陸杉的小臂示意：「沒事，表小姐不在意這些。」

  說著，柳拂緹回頭看向陸杉，陸杉也舒了口氣，順勢落座點頭：「嗯……我就是瞧著你們熱鬧，大家吃著，不用管我。」

  「素心，給表小姐添副碗筷。」柳拂緹把自己的凳子往邊上挪了挪。

  陸杉湊到柳拂緹身邊，看了一眼桌上的人，拉著柳拂緹，有些不好意思地小聲低頭：「大嫂嫂，房契的事我都知道了，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母親會……我只顧著玩了，嫂嫂不會生我的氣吧？」

  「這是我們之間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她們拿定主意這麼做，就算沒有你，也會有別的法子，不要多心。」

  柳拂緹並不介意地笑著，隨即把素心拿來的碗筷遞給陸杉，朝著熱氣騰騰的湯鍋昂了昂下巴：「趁熱吃。」

  

  陸杉接過來，支支吾吾看著柳拂緹，語氣很是小心：「我的意思是……大嫂嫂會不會因為我是二房的人，以後都不理我了……」

  柳拂緹給她夾了一塊肉，放進她碗裡：「你母親是你母親，你是你，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願意認我這個嫂嫂，隨時可以來找我玩。」

  得了柳拂緹這句話，陸杉才算是徹底舒了口氣，恢復了以往的鬧騰，沒一會兒就和大牛蕊心他們打成一片了。

  陸雲舟笑看著眾人，目光柔和：「侯府許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柳拂緹也欣慰地聽著滿院笑鬧聲，附應道：「是啊，對了，剛剛陸杉進來打岔，你說什麼來著？」

  陸雲舟看向柳拂緹注視自己的目光，四目交匯間，卻只是笑笑：「我也忘了。」

  夜晚又下了一場雨，院裡漸有葉落，盛夏尾聲里的那抹悶熱，也被徹底沖涼。

  安康園的人都被換了一批，除了梅姑姑，老太太一個也說不上話，上次氣急攻心，加上心中鬱結，反倒病得有些起不來，時常昏睡著說胡話。

  安康園的人說，難得老太太今日醒了，囫圇吃了些湯食，竟說要見凝香閣那位，誰勸都不行。

  「老夫人那不是一直有徐姨娘伺候，怎麼這會兒想起來柳姨娘了，況且老太太不是一直看不上她？」素心一面給柳拂緹梳理髮髻，一面疑惑。

  柳拂緹思慮道：「估計是陸宜離了安康園，算起日子凝香閣的也快臨產了，老太太瞧不上陸宜，嫌他們母子卑賤丟人，只想著那名正言順即將出生的小孫子。」

  「唉，大公子真是可憐，還好最近侯爺都在葉姨娘那養身子，好像沒再去書影閣了，還給綠蕪院重新修整了一番，夫人，咱們什麼時候去瞧瞧？」蕊心將點心放在桌上詢問。

  柳拂緹看了一眼，是葉氏的手藝，想了想說道：「就快要中秋了，又趕上老太太做壽，我要安排府上的席面，沒什麼空，你替我謝過葉姨娘，再把先前的話交代一遍。」

  「夫人放心，葉姨娘聰明，您只提了一嘴，她就開始練舞去了，最近日日勤勉，不曾懈怠，就等大宴了。」素心道。

  飯後，柳拂緹帶著張郎中去安康園瞧老太太，徐錦照例在裡面伺候著，葉氏和陸宥林難得也在。

  葉氏見到柳拂緹，先行了個禮，兩人對視間，默契點了下頭。

  老太太淚眼婆娑地拉著陸宥林，言辭含糊凌亂：「宥林，瑤兒呢，讓瑤兒來見我，我這身子怕是要拖不住了，我要見瑤兒……」

  「瑤兒？」

  葉氏疑惑地看了柳拂緹一眼，從未在府上聽過這個名字。

  柳拂緹借理髮髻的檔口小聲解釋道：「是侯府的么女，老太太的小女兒，都丟了十幾年了，我也沒見過，府上人忌諱，不大敢提。」

  陸宥林為難地扶著老太太，不敢說實話，只能敷衍道：「母親，小妹她……她這會兒來不了。」

  「你不用框我，瑤兒丟了這許多年，你這哥哥是怎麼當的！你如今是侯爺，你小妹還在外吃苦，你怎麼安心的？你去給我找，找不到瑤兒，我……咳咳咳……」老太太咳得急，憋紅了臉。

  陸宥林只能邊給她敲背邊答應：「兒子去找，這就叫人去找！」

  老太太這才緩了情緒，掃了一眼屋裡的人，厭嫌地白了個眼：「瑤兒不在，我要見我孫子，去叫柳鶯鶯過來。」

  陸宥林一怔，臉色不好。

  老太太卻不顧這些，執拗道：「馬上就是中秋了，一家子要團圓！我問過郎中，她馬上就要生了，關了這麼久，她也沒再鬧事，也差不多了。總不能讓我孫子一生下來，就被禁足吧？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