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如自強

  一時間，下人們亂成一團，抬人的抬人，喊郎中的喊郎中……

  菊媽媽的屍體被拖出侯府時，大家都避得遠遠的。

  

  柳拂緹溫了一碗湯藥去清風閣，陸宜和葉氏都在裡面，葉氏安靜坐在塌邊同陸宥林說著什麼，陸宜則乖乖地待在一旁自己玩。

  見到柳拂緹，陸宥林咳著坐起了身，臉上的怒火顯然還沒消全：「那賤婆子死了？」

  「嗯。」柳拂緹應著，把藥默不作聲地遞上前。

  陸宥林習慣性喝完，卻苦得擰眉：「我怎麼覺得這藥沒什麼效用，好像身子越來越差了。」

  「侯爺多心了。」柳拂緹面不改色，接過空碗置在旁，「無非是府上事多，您一直不得靜心安養。且聽郎中說，您最近都在書影閣歇著，就算您寵徐姨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今日的事您也瞧見了，您還在呢，這群下人就敢如此待大公子，若您有什麼事，大公子的處境可就難了。」

  陸宥林看著小小的陸宜，長長嘆了口氣，似是真的將柳拂緹的話聽進去了，許久才道：「外人終歸是外人，我本想著讓宜兒陪陪母親，誰知……唉，罷了，是我沒考慮周全，清容，還是讓宜兒跟著你吧。」

  葉氏一聽這話，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激動地直掉眼淚，連連顫身行禮：「多謝侯爺，多謝大夫人，妾一定……一定盡心伺候您和夫人，伺候好大公子。」

  「好了好了，你起來，我知道你最懂事，不掙不搶，入府這段時間，也沒得空看你，你別怪我。」陸宥林拍了拍葉氏的肩說道。

  柳拂緹適時給葉氏使了個眼色，葉氏會意，轉而道：「侯爺，妾給您做了愛吃的酥餅，待會兒給您端過來。」

  「端過來就冷了。」陸宜上前拉著陸宥林的手晃，「爹爹，您都好久沒來看阿娘了，您去阿娘那吃好不好？」

  「好好好，爹聽你的！」陸宥林笑著摸了摸陸宜的頭。

  送柳拂緹出門時，葉氏的眼中滿是哀傷，似是在隱忍什麼。

  柳拂緹看下了四周，低聲道：「這裡沒人，想哭你就哭吧。」

  葉氏看了看柳拂緹，肩膀一松，眼淚鋪天蓋地而下，壓著聲音哭得發抖：「都是我沒用，是我護不住宜兒，竟叫他被打成這個樣子，他才這么小，一看就不是一日兩日的傷，他得多疼啊，這孩子竟然一個字也不說，也不來找我！要不是大夫人發現，他還憋著！都是我……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用……」

  柳拂緹看著她聲淚俱下，眼眶跟著泛酸，卻是無奈勸慰：「你有空在我這哭，不如想想怎麼改變處境。眼下徐氏如此受寵，難保哪天就有了身孕。況且凝香閣那位也馬上要生了……你也瞧見了，你再做小伏低，不惹人注意，也不會換來安穩，只會讓人覺得你好拿捏！」

  葉氏的眼淚這才止住，恍然抬頭看向柳拂緹，似乎已經有了想法。

  柳拂緹鎮定道：「你想的沒錯，要想讓宜兒好過一點，要麼你能一直忍下去，要麼，就讓別人不敢再欺負他。畢竟我不是他親娘，我護的了他一次兩次，不如他真正有底氣。」

  葉氏默然半晌，才欠身道：「多謝大夫人指點迷津，妾受教了。」

  柳拂緹點點頭，與她眼神交匯：「再過幾日就是中秋了，今年府上人多，我會辦個席面，你若願意，就提前準備下吧。」

  回了春煙堂，柳拂緹也算計著給安康園重新換一批穩妥的下人來，南笙正抓著一把不知道從哪薅的雜花蹦蹦跳跳進門，還刻意將小手藏在身後，神神秘秘走到柳拂緹面前，忽然伸出手來：「喏，送給你！」

  柳拂緹早就瞧見了，卻故作驚喜地誇張道：「哎呀，好漂亮的花！謝謝南笙。」

  南笙咯咯笑著，趴在桌面上用一雙小手托著臉，好奇地問：「夫人，您在做什麼？」

  柳拂緹喃喃道：「我的事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呢，做什麼去了？」

  南笙撓了撓小臉蛋兒，撇嘴笑：「去看雲舟哥哥了。」

  柳拂緹這才驀然想起，近來府上事多，差點忘了有這麼個人，自上次失火後，他傷了腿，一直在承水閣休養，自己不好過去，差素心去瞧過幾次，近來好像養的差不多了。

  「都說了，他是叔叔，不是哥哥！」柳拂緹捏著南笙問，「他怎麼樣，能走了嗎？」

  「早就能走了，還抱怨什麼自己救了別人一命，竟沒人去瞧他呢！」 南笙回憶著說。

  柳拂緹一時間覺得這話是陸雲舟讓南笙說給自己聽的，有些不好意思：「嗯……這樣吧，你去和雲舟叔叔說，改日我去宴華樓請他吃酒！」

  「一看就不誠心，改日做什麼，就今日。」

  陸雲舟從門外進來，一臉不悅地半抱著肩膀倚在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