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皮

  柳二好像是看出了我心頭的疑惑，他和我說完這些之後神秘一笑。

  「當然，我就說說，我可是看兄弟你靠譜才給你搭這條線的，你要是不感興趣就算咯。」

  然後又拿了幾個桌上的包子塞到嘴裡喝了兩口啤酒，把包子咽下去，扭頭又打開客廳的電視，調到了紀錄片頻道津津有味的看起來，不再硬和我聊天。

  我在把那一小杯啤酒喝完之後也有點上頭，感覺昏昏沉沉的，於是撓了撓腦袋，便回到了自己鋪在了房間角落的地鋪，背對著柳二躺下了。

  放慢呼吸，而後我閉上了眼睛。

  但是我沒睡著。

  我躺在鋪了一層薄被的地板上，感受著地板的冰冷，以及剛才那杯很可能加了料的啤酒給我帶來的眩暈。

  但是我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口腔內壁，嘴巴裡面全是血味，但是只有用疼痛才讓我自己保持住清醒。

  我暗中關注著和我同在一間房間中的柳二的動向。

  

  看了一會兒電視，他沒有關電視，直接站起了身。

  我聽見他的腳步響起，從沙發一路走到了我身後，然後停頓了就好一會。

  大概是在檢查我到底有沒有被藥到。

  「還真實誠，全喝了。」

  我聽見他小聲笑了一句。

  而後，腳步聲逐漸走遠，他好像是回到了沙發上。

  自從眼睛在晚上看得很清楚之後，我的身體大概發生了某些變化，我在晚上實際上也很有精神。

  我跟毛大胖他們在一塊的時候，更多是覺得晚上有些無聊，所以才也跟著一塊兒睡覺的。

  拿東西，放東西，按遙控器，電視裡的頻道變來變去，柳二像是不知道要幹嘛似的，百無聊賴的在沙發邊上消遣了一陣，又看了好一會兒電視。

  就這樣過了有好幾個小時，柳二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他往客廳靠近中間的地方走了幾步，然後好像是回到了他的地鋪上，躺下了。

  沒多久，柳二所在的方向沒有動靜了。

  然後又過了一段時間，他的方向傳來了一陣淺淺的鼾聲。

  睡著了？

  我有點詫異。

  明明這小子還專門給我下了藥，可他現在直接睡著了？

  我躺在地鋪上，心裏面開始打鼓。

  現在距離我喝那杯酒已經過了有好幾個小時，大概是因為藥效已經逐漸失效，感覺自己腦袋裡的困意已經開始逐漸消散了。

  在等了有十多分鐘之後，客廳里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一時間我有些動搖。

  難不成我錯怪了柳二，他實際上只是在和我扯犢子？我自己一直頭昏也只是因為我之前沒喝過酒，實在是不勝酒力？

  要不我現在起來看看柳二是個什麼情況？

  不，不行。

  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出現的一瞬間，我馬上自己把自己否決了。

  如果柳二隻是假裝睡著，想詐一詐我，那我豈不是中了他的計？

  可是一直像這樣等著，萬一直到明天早上都沒發生什麼事情，我這抓肝撓肺的等也實在難受得很。

  於是在思索再三之後，我決定先假裝翻個身，然後，如果有機會，再睜眼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於是，我先是閉上眼睛，在喉嚨里咕噥幾聲，假裝囈語了幾句，然後把腦袋裹到了被子裡，只留出一點縫隙，正好我足夠看到客廳里的情況，又翻了個身。

  翻過身之後，客廳依然沒有什麼動靜，我等了有好幾分鐘，確定什麼都沒聽到，這才試著悄悄睜開了眼睛。

  我看見了一雙眼睛。

  一雙沒有光澤的，瞳孔擴大的，像是死了很久的人的眼睛。

  更準確的說，這是一雙是粘在臉皮上的眼睛。

  一張像是從人身上蛻下來的完整的皮，但是這張皮很大，很寬鬆，胸口朝上，雙手雙腳呈現一個大字，鋪展在沙發和茶几上，把沙發和茶几蓋了個嚴嚴實實。

  這張皮的臉部是完整的，它裡面什麼都沒有，那只是一張皮。

  整個頭，帶著頭髮，帶著眼睛鼻子等等所有的五官，一應俱全，但是卻沒了裡面的骨頭和血肉，所以鼻子和嘴巴還有臉頰塌了下去。

  簡直像個頭套一樣，癱軟的，倒著，正對我。

  雖然有點變形，只不過我一下就認出了這張皮的主人。

  這是柳二。

  一時，豆大的汗珠從我頭頂冒了出來。

  柳二……死了？

  那剛才和我共處一室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再往不遠處的柳二的床鋪看去。

  在那床鋪上還有一個人。

  但是那個人沒有頭髮，甚至憑藉我在夜間更加敏銳的視力，也看不見他身上有任何毛孔。

  甚至沒有五官。

  那是一個類似於人形，但是絕對不是人的東西！

  我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在冒冷汗。

  還好，那個不是人的玩意兒並沒有發現我已經醒過來了。

  他的胸口在輕微起伏著，甚至口中的鼾聲都沒有停過。

  這玩意兒到底是個什麼？他這樣到底是睡著了，還是在模仿人睡覺的樣子？

  不管是哪個答案，我心中已經咬死，這鬼東西絕對就是老闆娘會在明晚死掉的罪魁禍首！

  這樣想著，我顧不得那麼多，伸手摸向了自己睡覺也隨身帶著的布包，悄悄將那根打鬼鞭拿了出來，握在了右手上。

  我又摸了摸，拿出了一張符籙。

  看不清那張符籙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不過這段時間我寫的都是基礎的辟邪符，最強的也只有兩張毛大胖塞給我的五雷符，總之拿來也是圖個心安。

  我把那張符籙攥在了左手。

  然後，我拿左手躡手躡腳的將被子掀開，從被窩裡鑽了出來，沒有穿鞋，踮著腳往那個怪東西旁邊走去。

  那東西可能是真的睡著了，哪怕我已經離它只有幾米遠，它也沒有半點反應，依然保持著鼾聲。

  眼看那玩意兒已經到了我能夠得著的地方，我又把呼吸放輕了些。

  我抬手，舉起打鬼鞭。

  對著它的腦袋用全力揮下去！

  「噹啷……噹啷……」

  忽然，就在距離那玩意兒咫尺之間的一刻，一陣鈴鐺的聲音從不知何處響起。

  下一刻，本來還在熟睡的人形揚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