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釀鯪魚

  「老先生，我知道你和苗玉的關係較好。但這廚藝是能者上位，老先生可不能想方設法的偏袒她。」一著急起來，金多多就有些口不擇言。

  「放肆！」沒等張御醫開口呢，陳將軍就一拍桌子叱喝，「張御醫與我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你的意思是，他會不顧我的身體情況來污衊你嗎？！」

  他這一聲呵斥聲音渾厚，語氣嚴厲，頗有一種在訓斥下屬的意味，將場上的人震的一驚，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金多多也被鎮住了，她踉蹌了一下，慌不擇路的扶住了一旁的桌角，險些將上邊的東西掃下桌去。

  

  她孤立無援的站了一會，就連掌柜的也不敢上前來打圓場。

  苗玉上一次見到陳將軍，他正坐在馬上，有萬夫不擋之勇。

  這一次他身著常服，坐在位子前，像個剛下早朝過來飲酒作樂的文官，甚至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這一下，苗玉感覺的壓迫感，比起上次章禎給的還要強烈。

  「抱歉，張御醫，陳將軍，小女並非是這個意思。」她低下頭，咬緊了牙關，「我，我只是被沖昏了頭腦才這麼說的。」

  現場還是沒有人說話。

  苗玉悄悄在一旁看著，佩服她的心性。

  說到底金多多和她現在的身子年齡相仿，家中有錢又是獨生女，平日裡一呼百應，一副鼻孔看人的模樣。

  若是苗玉真的是在這個年齡遭到這種事情的話，恐怕早就奪門而出了，哪還能低頭認錯呀。

  陳將軍哼了一聲，擺擺手就讓她退下了。

  苗玉趕緊站直了身子，金多多還是低著頭的模樣。

  她忍不住把視線放到她的身上，心裡有些想看她的笑話，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很道德。

  不知道手遮住臉從縫隙里看能不能成。

  金多多正揉著眼睛呢，剛轉彎就和苗玉碰上了，更糟糕的是，苗玉正好往她那瞧了一眼，這一下，兩個人就對上眼了。

  苗玉親眼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先是羞惱，然後是震驚，最後又變成了憤怒。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閉上了嘴。

  苗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而金多多顯然把這理解成了對她的嘲笑，這讓她更加惱怒了。

  她不再低著頭，又恢復了平日的模樣，只是眼睛和鼻尖微微有些發紅。

  「你是來瞧本小姐的笑話的嗎？很好，我告訴你，就是神仙豬陳將軍不能吃，我們也有別的菜品可以供應，你……」

  行吧，苗玉心想，她還沒說呢她就一股腦地全說出來了，果然是個孩子脾氣。

  她正要滔滔不絕的對苗玉的菜進行全方位的攻擊時，一個大娘跑了過來，她神情緊張，一開口就是小玉大夫。

  「沒瞧著我在說話嗎？」金多多更加惱火了，連帶著這個大娘也一起看的不順眼起來。

  大娘束著頭髮，臉上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身上青色的衣裳看起來料子就很差，是這邊常見的平民百姓的裝扮。

  她正用圍裙擦這著呢，一下被她嚇住了，唯唯諾諾的站到了一旁，不敢繼續說話，手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擺。

  苗玉眉頭一皺。

  這大娘明顯是來找她的，這金多多哪來這麼大的脾性呵斥人家？這不是也在給她臉色看嗎。

  她也親自下場，和金多多你一言，我一句的說個沒完。

  這時候，裡面的又開始響起了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其他幾道菜也開始上桌了。

  金多多顧不得繼續對兩人進行攻擊，她撂下狠話，貓在牆邊朝裡面張望著。

  「大娘，你有什麼事就直說吧。」苗玉也好奇裡面的菜品，但大娘看上去非常焦急，她忙問道。

  大娘支支吾吾的，看上去非常糾結，

  她是掌柜的為了減少今日壓力專門聘請過來的臨時工之一，瞧著還有些面熟，應該是在醫館裡曾經見過。

  「小玉大夫，你是個好人吶，這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和你說。」她嘆了口氣，還是那副要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苗玉被勾的好奇，耐心的又問了一次，並且再三保證不會和任何人提起，她這才開口。

  她主要負責的區域在北邊，為了方便，那兒有一個比較隱秘的進出口，是從苗玉這邊的廚房繞過去的。

  平日裡為了節省開支，那邊的門沒有聘請人看守，所以常年都是關閉的，如果不是非常忠實的客人是不會知道這個地方的。

  「小玉大夫，我當時收了盤子從那邊回去，就看見一個婢女拿著什麼就進去屋了。我還以為是你的婢女呢，也沒多在意，沒想到我拐過彎就瞧著你們從廚房出來了。」

  一口氣講完，大娘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她不安的扭動著雙腳，祈求苗玉千萬不要將她的供出去。

  她看起來是怕極了，聲音都小的幾乎聽不見。

  大娘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聽後苗玉臉上血色全無。

  這是她最擔心的事情，她和小竹在廚房裡翻箱倒櫃過好多次了，還是一無所獲。

  若是她真的做了什麼手腳，那到底是在哪一道菜呢？

  她趕緊描述了一下百十紅那個婢女的相貌，詢問大娘看到的是不是這個人。

  一聽到她描述的鈴鐺和穿著，大娘驚喜點點頭，好像鬆了口氣似的，「對，對，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大包呢！原來小玉大夫也認識她。」

  一旁的金多多突然轉過頭來，臉上也寫滿了驚恐，她看向苗玉，問道，「她不是你們的婢女嗎？」

  而裡面，公羊炎的第二道菜是釀鯪魚，他這次沒有急著揭開鍋蓋，而是率先說出了他的名字。

  除了陳將軍，其他人都發出了一陣驚呼，這其中也包括掌柜的和一眾夥計。

  公羊炎咧嘴一笑。

  「這釀鯪魚吃起來，要連鱗帶皮一起吃，大家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吃魚。」

  他掀開蓋子，裡面是兩條背對背放在一起的魚，魚身被切成了十二塊，上邊是油炸過的鱗片。

  這道菜要將鱗片、魚骨、魚皮全部拆出來，單獨烹飪，最後再全部組裝起來一起吃掉。

  魚肉需要打成魚膠，和蔥姜、香菇、蝦泥等混合在一起。魚鱗和魚骨需要炸至酥脆，再將它們拼接起來，烤熟煎煮後就已經飄出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了。

  「最後將酸甜口的芡汁刷在表面，再倒上炸好碾碎的魚鱗後，這道菜就算完成了。」

  公羊炎將每個盤子放了一塊，送到了他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