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消失的證據

  苗玉原本想著養足精神，用完午膳之後就去審問那個車夫，但端著粥過來的苗寶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

  車夫也因為砒霜中毒昏迷不醒。

  「我原本想著叫他用膳，他起身來就說自己頭很暈，可能是在外面呆久了中暑了，我就去膳房給他倒了一碗綠豆湯，沒想到剛回來就看到他倒下了。」

  苗寶嘆了口氣，顯得憂心忡忡的。

  車夫被抬到了大廳的羅漢床上，張御醫已經為他做了簡單的治療，宣布並無大礙。

  但這件事讓大家的胃口都不好，趙年和張御醫幾乎就沒怎麼動筷。

  現在已經接近酉時，太陽西斜的已經有些明顯，再晚一些就要點燈才看得清了。

  苗玉也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這麼長時間，吃過了午膳就換好衣服，要去那個馬車一探究竟。

  

  苗寶也沒攔著，倒是在門廳研究醫術的張御醫看她起來了，放下書就跟了上來。

  午時沒被照到的馬車，現在已經完全暴露在陽光下了。

  在太陽光的照射下，它的帘子都被打成了淡橘色，兩隻馬在前面原地踩踏著，好像在這站的有些不耐煩了。

  苗玉屏住呼吸，小心的拉開了馬車的帘子。

  裡面和他們離開的時候一樣，左右的座位上鋪滿了軟墊，中間的桌子上有一個已經被剝開吃掉的橘子，地上則是苗小白掉落下來的幾個小石頭。

  苗玉沉默著把石頭撿起來，揣在兜里。

  「不對勁，」張御醫忽然開口，他解下了鼻子上的布，用力吸了幾口氣，「這裡的味道消失了。」

  苗玉大驚，也不再屏著呼吸，猛地吸了一口。

  果然，那股若有若無的氣味已經消失了，這裡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那股氣味一樣，苗玉還能聞到這裡原本就有的淡淡花香。

  「怎麼會這樣？」苗玉的喉嚨還沒完全恢復，激動的聲音都變得尖細，「我明明聞到了，是不是有人偷偷的上來把那個東西拿走了？」

  她心裡也清楚這不可能，這眾目睽睽下，又有鳳煜川的人在旁邊盯著，什麼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這裡的東西呢？

  張御醫面色陰沉。

  「我想，這個馬車裡恐怕是有什麼機關。」

  兩人又將這個車廂里的東西里里外外的清理了一遍，可都一無所獲，除了一個奇怪的小燭台外沒有找到任何別的東西。

  這讓兩個人都大為不解，苗玉不死心地對眼前的小燭台翻來覆去的研究。

  它像是用來給水保溫的小火台，只是下面沒有東西來遮掩，裡面有一條已經燃燒殆盡的燭芯殘骸。

  這種燭台只能燒很小的火，危害性不大，再加上燭芯是滾燈的設計，即使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也不會燃燒起來，用來在馬車上使用再適合不過了。

  不過這裡沒有茶壺和茶杯，可能是已經閒置不要了，忘記收走。

  但苗玉還是拿走了那個燭台，和張御醫一起回到了醫館裡。

  張御醫試圖安慰她，說道，「我認識一位很厲害的機關師，她幫我設計了寶芝林，也許我可以給她寄個書信問問。」

  但顯然，他並不相信那個小小的公共馬車能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苗玉心事重重的帶著燭台到了苗小白的房間，他看起來還是和早上一樣，似乎沒有好轉起來的跡象。

  她拿了本醫術在床邊坐著，想守在他身邊，讓自己感覺好受些。

  即使休息了一會，她也還累著，不知者不覺手就垂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醒來的苗小白搖醒了。

  大家再一次聚集到了苗小白的房間，讓他吃了粥墊墊肚子，又喝了藥，然後迫不及待問他的感受如何。

  苗小白的喉嚨也水腫了不少，吞咽起來非常痛苦，但說話卻沒有太大的問題，苗玉又給他倒了一杯溫鹽水讓他潤潤嗓子。

  他一上車就睡了過去，苗玉也不指望能在他這裡得到什麼消息，便也沒問。原本想叮囑他好好休息就離開，但生了病的苗小白變得非常脆弱，說什麼都不肯自己一個人呆著。

  無奈，苗玉只好帶著他又回了自己的房子。

  鳳煜川的回信也來了，苗玉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是他本人的字跡，先是對她的醒來表示高興，又強調了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最後一段則寫道：

  玉兒，因為身體虛弱，我從小就帶著一些香囊。其中有驅蚊驅蟲的，也有安神的。今日我詢問後才知道，還有一個香囊里放著些解毒的藥材。我猜毒可能在我們剛上馬車就有了，所以我特地討了藥方，寫在了背面。願你的身子早日好起來，也告訴苗小白我很關心他。

  苗玉忍不住勾起嘴角。

  至少在京都里，帶香囊的人多半都是女生，鳳煜川一直將自己的香囊藏得好好的，恐怕也是怕被人恥笑。

  但他卻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她的信任讓苗玉覺得受用極了。

  「師傅，是煜川哥哥的來信嗎？」苗小白躺在被褥里，眨巴眨巴著眼睛。

  「是啊，你煜川哥哥給了我們一個解毒的方子，明日醫館休息之後我帶去街上買幾個香囊好不好。」

  苗玉對他揮了揮信紙，苗小白乖乖的應了一聲。

  放下心來，苗玉又對香囊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她一直以為鳳煜川身上時不時有的味道是因為他總是在喝藥、調理身體，沒想到是因為他身上常備著香囊。

  苗玉對這種華而不實的裝飾一向是嗤之以鼻的，但這次的事情讓她有了別的想法。

  第一個在腦海里閃過的念頭，是若是這個時候口袋裡有個香囊，說不定可以在裡面找到能用上的藥材呢？

  第二個則是覺得，這邊人總是要在腰間系上香囊、荷包、玉佩之類的東西，為什麼不和做一些和鳳煜川一樣有功效的香囊呢？

  只要把中藥搭配得好，並不比其他香料難聞，而且還能自行挑選作用、外表。

  而且醫館賣香囊，可以加上問診，先看後買，對症下藥，這樣才能吸引顧客。

  八字還沒一撇呢，苗玉就開始考慮將來的發展了。她已經渾身充滿了動力，就連賞菊會都拋到腦後去了。

  看著自己師傅這一副竊喜的模樣，苗小白知道她肯定又想到了什麼賺錢的法子，翻了個身，心裡不住地嘀咕著。

  「對了，小白。」苗玉回過神來，現在師傅兩人哪都去不了，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她想加深一下師徒的感情，便隨便挑了一個話題問道，「為什麼今天那麼想去山上摸石頭呢？」

  小孩子喜歡摸石頭，喜歡交朋友，這些都是很好的話題。苗玉舒舒服服的半躺著，準備聽苗小白的長篇大論。

  果不其然，苗小白興致勃勃的講起他的新朋友，是東門那邊的一個小孩子，據說家裡是開武館的（「那他可真厲害，小白要不要和他學兩招？」苗玉插嘴道），他父親就經常帶著他去山上修行，那時候他就會帶很多紀念品回來。

  苗玉算是聽明白了，那個新朋友送了苗小白一些石頭，他也想著明天送一些回去，所以才這麼急匆匆的想要上山去。

  「而且，那天晚上回來的時候，有個漂亮的大姐姐給了我一個石頭，說是她在後山撿的，非常漂亮。」

  說著，苗小白坐起身，在懷裡翻找起來。

  他翻來覆去，幾乎要把口袋戳穿一個洞，卻怎麼也沒摸到。

  苗玉坐起身來，將自己在馬車內撿起的石頭送了過去，「是不是在這一堆裡面？」

  苗小白看了一眼，興奮的應了一聲，將手抓向了一個鮮紅色、半透明，有光澤的石頭。

  他興奮的把石頭舉起來給她看。

  苗玉緊盯著這塊石頭，它四周有著紅紫色的固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