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張御醫的情報

  「總之，金家這一輩只有一個獨生女，金家的老爺是粗人，並不在意自己的賤籍，但他想為自己的女兒謀個好人家，免得他離開後被人欺負。」

  他畫了一條線通往上面。

  「賤籍想要跨越階層，除了嫁人便是人脈，綾羅綢緞給不了什麼人脈，往上嫁她也只能作妾，金老爺自然不會委屈了自己的女兒，他只能從醫藥、房產下手。」

  苗玉頓時對今日早晨發生的事情恍然大悟。

  「那麼，金家就是想要收購寶芝林的人。」

  「當然不是，金老爺子又不是傻子。」

  張御醫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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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妃和昭妃背後的家族才是想要收購醫藥的人。醫藥是最好給人情的，若是想做得大，少不了為這些大人物服務，為他們服務就得按照他們的規矩來。是什麼病，怎麼治，不都是他們說了算？」

  「那麼金多多……」苗玉說到一半，也想明白了，背後豁然起了冷汗，「她只不過是他們拋出來的一個幌子，雖然出面的是金多多，但其實是金老爺在背後和他們的交易。」

  「沒錯。」張御醫投過去一個讚許的目光，「金老爺子畢竟是商人，在這也只是賤籍，即便他能夠憑藉財力拿下醫館，別人也有一萬種方法讓他吐出來，輕則破財。重，怕是性命難保。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我明白了，金老爺子選擇盤下這個店，選擇他中意的那位合作，他若能登上皇位，念在舊情，給她安排個沒有實權的官位也夠她後半生無憂了。就是不成，他也能以財開路，換個小地方生活。」

  「沒錯，老夫兩個徒弟去世後，悲在心頭，亂了分寸。他們一找上門來，只想已經養出這麼兩個孽徒了，無論如何都要保住醫館，所以，老夫才去求了你。」

  張御醫的聲音浮現出了一絲悲愴，他穩了穩神，繼續說道。

  「老夫倒是忽略了這些人的心黑，將你拖入了這漩渦之中，真是給小玉大夫添了不少麻煩，他們已經盯上了你。」

  「陳大人是我的故交，更是聖上一手提拔的將軍，我早該想到婉妃和昭妃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金多多這個大小姐嬌蠻任性，行事向來囂張跋扈，從前也會強行收購別人的店鋪，做出和你爭高下搶寶芝林的事情也不奇怪，倒不如說，她這種性格正好是完美的掩護。」

  苗玉想了想，將在客棧的時候胖掌柜和她說的話都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張御醫點點頭。

  「金多多不是個壞心眼的孩子，恰恰相反，她是個善良的人，雖然這和明面上看到的相差甚遠。她在賺錢上有極高的天賦，能把人哄得高高興興的。她只是習慣了自己的生活環境，她只是很擅長不經意地毀掉那些貧苦人家的生活。」

  「當然，這得感謝他父親的悉心指導。」他補充了一句。

  苗玉瞭然，這就是家裡真的有錢。且平安長大的熊孩子，總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遇上長輩又會換一副嘴臉。

  雖然這一路過來大家都說她沒有惡意，但苗玉想到早晨她說的話，她的那副嘴臉，一種想要將她堂堂正正打敗，然後踩在腳底摩擦地欲望噴涌而出，讓她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

  張御醫不知道這一瞬間苗玉心裡的翻騰思緒，他繼續在紙張上圈圈點點。

  「文、武、珍寶、房產，這幾個大部分都掌握在官員手裡，所以剩下的就是酒樓。」

  「酒樓大部分都已經有了主人，其中一個非常神秘的主人，就是鯉名樓的主人，不知道小玉大夫有沒有聽說過。」

  「老先生講過。」

  張御醫嚇了一跳。

  「何時？」

  「昨晚，老先生有些醉了。」

  明顯沉默了一會，老先生才繼續開口。

  「除了鯉名樓這種出名的地方，也有一些專門供公子哥享樂的場所，那裡聚集著大部分你能叫得上名號的官員，在裡面喝的伶仃大醉，然後享受一晚。而源源不斷的情報，就從裡面流傳出來。」

  「這後面也是需要不小的勢力吧？」

  「開在東門的是婉妃一方的，西門的是昭妃一方的，當然還有許多規模比較小的就不得而知了，其他方位的估計和鯉名樓的東家是同一個人。他太神秘了，當然了，老頭子我的情報也大不如從前了。」

  張御醫自嘲地說。

  苗玉恭維了幾句，老先生就揮了揮手。

  「我不是與你在這作這些虛禮的，小玉大夫。我想告訴你的是，寶芝林少不得被他們爭來搶去，即使你現在決定不接手寶芝林，你的小玉醫館也會被人瞧上，你瞧，它最近太出名了，這裡的人都認得出你。」

  「老先生的意思是——」

  「你馬上就會是寶芝林的東家，要在京城裡走醫館的道路，選擇一個立場是最容易的事情。」

  「若是我一個都不願意站呢？」

  沉默了一會，苗玉說道。

  她才不想做誰的手下，她就想賺賺錢，養活一大家子人，而且……苗勇不嫌棄苗寶的身份，鳳煜川自然也是跟著她到天涯海角，她並沒有金老爺的那種煩惱。

  「誰的邊也不沾。這非常危險，老頭子我孑然一身走了一輩子，最後落得這個下場。」

  「那若是，」苗玉輕聲開口，「我來當那個取代他們的勢力呢？」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一直到走出寶芝林，苗玉覺得還有些恍惚，她感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地亂跳，緊張、惶恐，還有一絲興奮。

  十月份來臨後，空氣也逐漸潮潮濕起來，在中午的時候還較適應，過了申時後，濕冷的空氣又開始席捲這片土地。

  苗玉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走了好一會，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一下，讓她回過神來。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出了好遠，周遭的環境全然陌生，眾人走過她的身旁，急匆匆地往家裡趕去。

  她環顧四周，想找個熟悉的地方，好知道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