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送她玫瑰

  「花市？」司機一愣，「顧總，下午——」

  「按我的來。」他皺眉。

  司機點點頭，將車發動了。車子駛出了地下車庫。

  但他們不知道，在江灘一號外，還守著一個人。

  那人留著板寸頭，穿著橙色短袖和牛仔褲，腳蹬一雙涼拖。他叼著一根煙，正眯起眼睛，仰視著江灘一號的大門。

  他是葉星辰的表弟王強。今天他從網吧回來，剛好看到葉星辰上了顧清河的車，便打車跟蹤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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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檔小區，勞斯萊斯……表姐，你發達了啊？」

  他咧著嘴，嘿嘿一笑，小眼睛中卻流露出幾分怨毒。

  他又打量了幾眼，心裡有了主意。他把嘴裡叼的煙取下來，用力往地下一甩，再用腳狠狠碾了幾下。轉身走了。

  ……

  葉星辰回到家，又哭了一陣，短暫休息了一會。就坐到電腦前，打算繼續諮詢。

  但中午發生的事，仍纏繞在她的心頭。她心煩意亂，根本沒有精神，去分析讀者的提問。

  她毫無頭緒，只能刷著文章下讀者的點評。這時，一條差評吸引了她的注意——

  「作者自己什麼都不懂，還敢給人諮詢！鑽到錢眼裡去了，去死吧！」

  若是以前，這種差評不會對她產生影響。但今天，她愣愣地盯著這條評論，大腦一片空白。

  ——她自己原生家庭都不幸福，怎麼去指導別人？做這個公眾號，她除了為了錢外，又為了什麼？

  內心的自我懷疑，都噴涌而出。她有了放棄公眾號的衝動。

  就在這時，楚小蘭打來了電話。

  葉星辰本來不想接，但她知道楚小蘭的性格。如果她不回，楚小蘭狂轟濫炸，也是要找到她的。

  這也跟兩人的過去有關。她在高一時，曾因為中考失利，又被顧清河拒絕，性格陰沉。楚小蘭做她同桌時，養成了一直逼她說話的習慣，保持到現在。

  「親愛的，你猜我今天看到誰了？」

  楚小蘭的話音有回聲，看來又趁著上廁所在摸魚。她興高采烈地匯報。

  「誰？」葉星辰好奇起來。

  「你的名字！你在樂享製作組選出的名單上！」

  經楚小蘭解釋，她才知道，杜衡派楚小蘭去支援樂享。楚小蘭剛加入不久，洛驚雪就開了個會，討論「樂享之星」大賽的籌備。

  洛驚雪列出了熱門博主的名字和資料，要他們每兩人選一個博主去對接。楚小蘭在名單上，一眼看到了葉星辰的名字和電話。

  「沒人知道我是顧清河老婆吧？」她想到一個問題。

  她身份尷尬。不要平白無故，被人蓋上「關係戶」的帽子，還影響了顧清河。

  「放心！……除了我和杜總，根本沒人知道！」楚小蘭說，「杜總也不喜歡提這事，平常根本不說。」

  葉星辰這才放心下來。

  「怎麼樣，參不參加？」楚小蘭說，「我來跟你對接。我們倆姐妹，殺他個片甲不留！」

  「……還是算了吧。」

  葉星辰想了想，拒絕。

  她的身份實在不方便，家裡又亂七八糟。她都懷疑，自己公眾號有這些粉絲，是不是主要靠運氣。

  「哎～～～～～」楚小蘭拉長了聲調，「為什麼？」

  「我最近沒靈感。」葉星辰乾脆地回答。

  「這是創作的瓶頸期啦，瓶頸期！」楚小蘭說，「……這樣吧，明天出來，我帶你見個人。」

  說罷，她不待葉星辰回復，就掛了電話。

  葉星辰放下了手機。她盯著頁面看了看，嘆了口氣，把

  電腦合上了。

  時間一晃到了晚上。顧清河發了簡訊，說會回來吃飯。

  為了感謝他接自己，葉星辰下廚，準備了幾道好菜。七點多，門鈴響了。

  她趕忙去迎接。顧清河站在門口。他朝她揮揮手。

  「跟我走，有東西給你看。」

  她跟著他下去了。他帶她去的地方是地下車庫。

  慘白色的燈光照在水泥地面，車庫裡冷颼颼的。她感到有點恐怖。兩人來到了他的車邊。

  「來這裡幹什麼？」

  她問他。他搖搖頭，示意她噤聲。隨後他按下了車鑰匙。

  後備箱緩緩打開。本來空蕩蕩的後備箱裡，已經被掛上了各色各樣的小彩燈。在彩燈之下，是一盆盆的玫瑰：黃的、粉的、白的……玫瑰在彩燈的照耀下，籠罩著溫馨的光芒。

  「我剛好路過花市，記起你少了盆花，就給你買了些。」他說，「……老闆說這種是新品種，花粉少。養在家沒事。」

  他停頓些許，又開口了。

  「你好好照顧。……以後這江灘一號，就是你的家。」

  她抬起眼，震驚地望向他。他望著花朵，沒有與她對視。

  ——明明是契約關係，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就像初中時那樣。他給她希望，又輕易地捏碎——

  「……謝謝你。」

  她壓抑著內心的情感，回答。

  「不用。」顧清河瞥她一眼，「我只是順便。」

  「才不是順便。」司機小哥在一旁插話道，「顧總連會議都推了，從挑花到裝飾，都是親自乾的。光掛這彩燈，都花了不少心思。」

  「……你！」顧清河頓了頓，「買就買了，你話這麼多？……快去搬花。」

  好意被辜負，司機嘟嘟囔囔地開始搬花。她瞄了一眼，發現顧清河的耳朵紅了。

  這人還真彆扭。她想著，不由微笑了。

  而在另一邊，對她的討伐還在進行。

  「南明，我說你罵就罵，不要把人真趕走了！」李愛芳勸，「留著她，好歹多個人。強強有人照應，以後也有人養老，是不？」

  吃過晚飯，她坐在餐廳的椅子上。而葉南明翹著二郎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抽菸。在他身邊，王強靠在沙發上，叼著煙，正在玩手機遊戲。

  房子本來就小，而餐廳和客廳是由一道玻璃移門，相互隔開的。所以他們說話，能夠相互聽見。

  「媽，我看準了，她就沒什麼出息！」葉南明瞪了李愛芳一眼，「女人女人，不就是嫁人？連個有錢男人都找不到，真是廢物！」

  王強瞥了一眼葉南明，沒有說話。

  「她這麼走了，也不是我趕走的！」葉南明說，「是她自己脾氣不好，性子烈！活該死在外面！」

  宋巧蓮彎著腰，正在拖地。聽到這句話，她望了葉南明一眼，表情有寒意。

  「唉，你說，怎麼就是個女兒呢。」短暫的沉默後，李愛芳嘆了口氣，「老葉家就這麼斷子絕孫了！……還不是有人肚子不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