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趕出家門

  「唉喲！」

  宋巧蓮本來臉上就火辣辣的痛。被她這麼一扯，眼淚都飆了出來。她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鬆了。葉南明掙脫了束縛，再度撲向葉星辰。

  所幸，葉星辰拿著掃帚杆，她力氣沒葉南明大，卻占了些距離優勢。葉南明近不了她的身。

  葉南明拿起地上的東西，往她身上砸。葉星辰抬手抵擋。李愛芳還在一邊打宋巧蓮，一邊罵個不停。葉星辰顧慮著母親，漸漸體力不支。她手中的掃帚杆，也被葉南明抓住——

  「……砰砰！」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屋內眾人一頓，動作都停了下來。門外響起了一個粗野的男性嗓音。

  「天天吵！天天吵！有完沒完了！開門！」

  葉南明咬牙，他抬起手。門外的敲門聲，也變得更用力了。

  「再打！再打我報警了啊！讓不讓人休息了？！……再有動靜，我就守在你們家門口！你家男人出來一次，我就打一次！」

  敲門的人一聽就是個練家子，把破舊的防盜門，砸得哐哐巨響。門內沒回話，他甚至直接上腳，開始踢了。

  

  「……！」

  葉南明氣得雙眼血紅。但他又怕屋外的人衝進來，側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葉星辰抓住機會，甩開了他。

  她趁著空檔，拿掃帚防身，慢慢撤到了房間外。葉南明瞪著她，卻無計可施。

  門外的踢門聲，再度安靜了。葉南明指著葉星辰，剛想上前——

  「哐！——」

  勸架那人似乎不解氣，又給門上來了一腳。這一腳踢得極重，整扇防盜門都在晃動。有灰塵從門框掉了下來。

  「真是家門不幸，進了這麼個孽障！我當時就看不上！比我兒子大幾歲，心思深得很……」

  這一聲也徹底震住了葉南明。他沒再動手。寂靜的房內，只剩李愛芳在絮絮叨叨。

  「滾！」葉南明指著葉星辰，咆哮，「從今天起，我們斷絕父女關係！我沒你這個女兒！」

  她想當他女兒？葉星辰氣笑了。

  「那最好！」她諷刺，「千萬別老了或沒錢了，又回過頭來找我！」

  「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研究生畢業，連個工作都找不到！」葉南明說，「老子就算餓死街頭，都不得來求你！」

  葉星辰沒再說話。她返回客廳，從地上提起了行李袋。又返回了房間門口。

  「媽，你走不走？」

  她問宋巧蓮。本來她想有了自己的房子，再把宋巧蓮接出來的。看來得提前了。

  宋巧蓮捂著臉，望她一眼，又低下了眼睛。

  「辰辰，媽還要工作，離不開。」宋巧蓮說，「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坐下來說——」

  葉星辰明白，她是絕對不會離婚的了。深深的失望，充斥著她的心。她的心涼了。

  「那好，你自己保重。」

  她簡單說了聲，轉頭便走。身後傳來宋巧蓮叫她的聲音，她無視了。

  關上門，走下狹窄的樓道。這一次走，沒有人送她。她卻心裡分外暢快。

  她走後，又過了幾分鐘，一個男人跟在她身後，下了樓。

  那男人體格健壯，頭戴黑色鴨舌帽，臉上戴著墨鏡和口罩，身穿黑色短袖和深藍色牛仔褲。整個人被遮得嚴嚴實實。他一邊跟在葉星辰後面，一邊打著手機。

  「顧總，葉小姐提著個行李包，已經出來了。」

  ……

  葉星辰提著行李包，一個人走在家屬區內。

  行李包很沉。她每走幾步，就要停下腳步，休息一陣。她堅持著，繼續往家屬區的門外挪去。

  ——從今天起，她成為真正的無家之人了。

  想到這，她有些想哭，但更多的是釋然。

  就在這時，她手機響了。是顧清河打來的，她接起電話。

  「餵？」

  「你在哪？……我在工業大學附近，可以去接你。」

  葉星辰看了看腳下的行李包，答應了。

  等了十多分鐘，顧清河的勞斯萊斯便開了過來。他打開車門，下了車。

  「……。」

  看到地上的行李包，他皺了皺眉。但他什麼都沒說，上前幫她把行李包放到了後備箱。

  今天是司機開車，她跟他一起坐到了後排。她上車後，他遞了一瓶礦泉水給她。

  她接過礦泉水，車輛發動了。

  此刻，她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她望著路旁熟悉的風景，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委屈，大哭起來。

  「……。」

  幸運的是，顧清河在她哭之前，便把后座和司機之間的擋板放下了。他坐在一旁，望著她，表情閃過一絲沉痛。

  她的感受，他比誰都懂。因為他也經歷過這些。

  在顧霆鈞和趙瀾的婚禮上。眾人歡呼雀躍，只有他一人站在角落，冷冷地注視著人群。

  在顧霆鈞將趙瀾介紹給他時。趙瀾撫摸著孕肚，表情幸福，他卻記起母親那扭曲的臉。

  在母親的葬禮上。眾人痛哭失聲，只有他對著母親的棺材，不停地磕頭。直到額頭被磕出了血。

  還有——

  「……！」

  恐怖的記憶再度浮現。他心跳變得很快，呼吸也變得急促，身上發癢的感覺又來了。

  他望向葉星辰。她低著頭，抽泣著，瘦削的肩膀微微抖動——他在恍惚中，看到了16歲時，那個跪在靈堂上的自己。

  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她的肩膀。但碰到她之前，他猛然驚醒，停下了。

  ——連碰觸她都不敢，談何保護？

  他暗自苦笑，收回了手。又拿餐巾紙給她。

  就這樣，兩人回到了江灘一號。他說下午還有工作，讓她先上去了。

  待她上去後，他卻沒急著走，而是撥了個電話。

  「顧總，我還守在樓下。」保鏢說，「怎麼辦？上去打一頓？」

  「……那裡環境雜，有攝像頭，還是算了。」他略一沉吟，「那個男人喜歡打麻將？」

  「是，每天都泡在麻將館。」

  「你找個他去打麻將的夜晚，打他一頓，不要打死。」顧清河說，「……記得把麻將館的攝像頭處理了，省得麻煩。」

  「是。」

  掛了電話後，顧清河才把跟司機之間的擋板升起來。

  「下午去花市。」他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