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無所謂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聽完後，他下了結論，「你是個優秀的女孩子，已經很好了。」

  「不用安慰我。」葉星辰苦笑，「我自己怎麼樣，我自己清楚。……不行就是不行。如果我真的優秀，就不會把事情搞砸成這樣了。」

  「……。」

  杜衡靜靜地望著她。半晌，他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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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安慰。……我說的是真心話。我很佩服你。」

  說著，他轉過身，將背靠在了欄杆上。

  「在我小時候，在我家樓下，住著一家人。那家的父親天天酗酒，然後打架。我爸媽常常帶著我去勸架。」

  「他們家好窮，房子又破，家裡被砸得都是玻璃碎片。那個小女孩躲在媽媽身後，都不敢看人。我媽回家就說，那女孩子生在那個家，攤上那樣的父親，一輩子算是毀了。」

  葉星辰聽出來，這是在說她，不由望向了杜衡。杜衡眯著眼睛，看著馬路對面的霓虹燈，神色溫柔。

  「沒想到，我跟那女孩上了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初中，她還喜歡上了我兄弟。她還說，要變漂亮，要成為班級第一，想讓我兄弟也喜歡上她——我不相信。但她做到了。」

  「大家都說她厲害，只有我知道，她多不容易。因為她父親每晚發酒瘋的時候，只有我聽見了。」

  杜衡望向了葉星辰。夜風吹動著他的頭髮。

  「葉星辰，如果我生在那種家庭環境，我不能成為今天的你。這就是你優秀的地方。」他繼續說，「有一些人，他們能指手畫腳，並不是因為他們足夠優秀，而是他們踩在了比你更高的位置——而那個位置，你也能去。」

  葉星辰低下眼睛：經歷這大半年的失業，她已經不信自己有這個能力了。

  「熬下去。越是難的時候，越要向上。」杜衡說，「只有這樣，才是擺脫困境的唯一方法。這是你的特長，不要丟掉了。」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葉星辰遲疑著開了口。

  「我會幫你。」杜衡截住了她的話，「就像過去一樣。」

  他望著她，語氣真誠。葉星辰有所觸動。她不知如何回復，低下了頭。

  杜衡的神情中，有失望一閃而過。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等著她的回答。

  ——他已經晚了一步。只能靠耐心取勝了。

  「……謝謝你。」半晌，葉星辰說，「我會好好想一下，以後該怎麼辦的。」

  出身和家庭，她無法改變。但她起碼經濟上要有底氣——該想想自己能做什麼，努力把它做好了。

  「沒事。」

  她能聽他的建議，他就很滿足了。其它的之後再說。

  「如果需要幫助了，一定要來找我。」他再次囑咐。

  其實他很想問問她，顧清河對她怎麼樣。也想勸她離婚。又怕太突兀，反而讓她害怕他。

  她看著江景，他看著她。正當他打算開口——

  「……。」

  她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他瞥到手機屏幕上三個大字「顧老闆」，很是懊惱。

  ——機會再次被他錯過了。

  「餵？」葉星辰接起電話。

  「你在哪？我沒找到你。」他的氣息有些亂，語氣也很焦急。

  「……我以為你要陪依依，就提前走了。」她尷尬地解釋。

  「那好。」他輕鬆了些，「你到家沒？」

  「還沒到。」她老實交待，「……就到了。」

  「行。」

  他掛了電話。葉星辰鬆了口氣。

  「我要馬上回去了。」她向杜衡解釋。

  「我送你吧。」杜衡站起身。

  「不用了，你也麻煩。」

  她推辭。上次的教訓她還記得。

  「沒事。天也黑了。」杜衡率先邁出腳步，「顧清河最常住的……是江灘一號吧？走吧。」

  她站在原地，不動。杜衡回過了頭。

  「如果你不來，我可一直跟在你身後了？」

  他笑眯眯地說。葉星辰只好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

  杜衡打了一輛車，把她送到了江灘一號的正門。

  「我不進去了，你走吧。」

  他陪著她走了幾步，站定了。像是要目送她離開。

  時間太晚了，請他上樓喝茶，也確實不合適。

  「謝謝。」她心裡過意不去，向他道謝。

  「沒事。」

  他笑著搖頭，示意她離開。她走了幾步，手機響了起來。

  「……。」

  她拿起來一看，陌生的電話號碼。背後傳來杜衡的聲音——

  「當做我開導你的回禮了。記得保存。」

  她回過頭去。他晃著手機，笑容明朗，像個孩子。

  她被他的情緒感染，沉重的心情，也變得輕鬆了些。她回以微笑，走進了大門。

  ——但她不知道，有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他們背後開走了。

  ……

  葉星辰按電梯時，發現電梯已經停在了最高層。

  ——奇怪，剛打完電話不久，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她沒有多想，坐電梯上了樓。

  她進屋時，顧清河正坐在沙發上。他抽著煙。

  他整張臉陰沉沉的，看上去心情很差。黑色西服外套，也被隨意地丟在一邊。

  「……。」

  她回來時，他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回來了？」她主動和他搭訕，「我以為你留在醫院陪依依了——」

  「我留在醫院，你很高興？」

  他悶悶地問。她一愣：「怎麼這麼說？」

  「你怎麼回來的？」他反問她。

  「坐車。」

  「和誰？」

  他抬起頭，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她反應了過來。

  「杜衡……你怎麼知道的？」

  他又沉默了。半晌，他掐滅手中的煙，往菸灰缸里一丟，站起了身。

  「我還要去依依那裡守著，先走了。」

  聽他語氣，他像是專門為她回來一趟的。葉星辰有些愧疚。

  「不休息一會再去？」

  沒想到，這一句把他激怒了。他瞪著她。

  「我現在去不是更好嗎？方便你找杜衡聊天。」

  「杜衡？……」她一頭霧水，「關他什麼事？為什麼這麼說？」

  「……葉星辰，如果你覺得杜衡比我好，我立刻就放你走。」他直直望著她，指向了門，「反正我們本來就是協議關係，我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