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蔡家往事

  蔡峰撿回他的飛鏢，軍官掉的刀他可沒撿。

  幾個人回到客棧，關上門，楊文廣問蔡峰，那軍官怎麼會認識你？我好像聽他叫你蔡閻王？這是怎麼回事？

  蔡峰的臉色變了變，這才告訴楊文廣，蔡閻王是延州個別當兵的給他起的外號，因為他曾經多次襲擊過那幫人。

  文廣一聽，差點兒驚掉下巴。他手下的歹人已經夠多了，光頭王、朱老五，哪個不是惡行累累的土匪頭子？

  他初見蔡峰的時候，還以為這是個正經人，所以才把他收歸麾下，並且還破格提拔他做了弓弩營指揮官。沒想到這位竟然也是個和官府為仇作對的歹徒？

  「你為什麼襲擊官軍？」問這話的時候，文廣除了好奇，還有一些失望。他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將軍，對不起，是卑職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蔡峰先道歉，然後才講述了他的遭遇。

  楊文廣遇見蔡峰的時候，只顧著欣賞人家的神箭術和飛鏢，卻忘了問他的出身來歷。其實也不能算忘記。在楊文廣的意識里，本領第一，其他都可以往後排。

  對於有本事的人，他要先收到手下。就算這人性格上有缺陷、曾經做過錯事。只要能夠在戰場上勇猛作戰、為國立功，其他都不算個事。至於出身背景，做過哪些事，今後接觸的多了，自然會了解。

  沒想到，蔡峰講了自己的往事之後，卻讓文廣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滋味兒。

  蔡峰的老家在慶州，是當地有名的大地主，家有良田百頃、豬羊成群。蔡峰從小就喜歡練武，對弓箭和飛鏢尤其感興趣。家裡條件好，他沒少拜名師學藝。

  宋夏兩國發生邊境戰爭，慶州形勢也緊張起來。時常聽說有西夏賊兵越境騷擾，但是蔡峰沒見過一個西夏兵。

  某一天，鄉裡面來了一夥兒官軍，帶隊的指揮使叫做王耀斌。王指揮手下有個軍官名叫趙二強，就是今天遇見的那個。

  蔡家大姐嫁給了慶州城裡一個官吏的兒子，小兩口帶著孩子回娘家。不料在半路上遇見了趙二強。趙二強見蔡大姐生得貌美，頓生歹意。他強行侮辱了大姐，殺害了同行姐夫和小外甥。

  他以為大姐死了，沒想到大姐只是昏迷。醒過來之後，大姐帶著一身傷逃回了家。到家把遭遇一講，家裡人頓時氣炸了。蔡員外找到軍隊王指揮告狀。

  王指揮只是推說要調查，甚至都沒把趙二強找過來對質。當天夜晚，有一夥兒黑衣人闖進了蔡家，把男女老少一家十幾口全給殺害了！只有蔡峰一個人，趁天黑逃了條活命。

  他懷疑是趙二強殺人滅口。滅門之仇，不能不報！他進城找到大姐夫家，把自家遭遇的悲劇講述了一遍。

  大姐夫的爹在縣裡做官，也算是有本事的人。聽說親家一家，兒子、兒媳、孫子都死了，老頭急了，當時就帶著他去找縣令大人告狀。

  沒想到，過了兩天，姐夫一家也慘遭滅門！

  至此，蔡峰的世界觀人生觀徹底改變了。他不再相信官府，他要通過自己的力量報仇！他調查、踩點、跟蹤、暗殺，使出了所有的手段。在幾個月當中，趙二強幾次死裡逃生。

  不過經他的手，趙二強以及王耀斌身邊的狗腿子保鏢，倒是被他殺了十來個。所以，他才得了個蔡閻王的名號。

  楊文廣聽完之後，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問蔡峰，你還要繼續報仇嗎？蔡峰低頭不語。文廣又問，當初你說有件私事要辦完才能加入綠林軍，指的就是報仇嗎？

  蔡峰點頭。接著給文廣躬身行禮，「將軍！末將和趙二強仇深似海，此仇不報，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我不想連累將軍和綠林軍。在下這就告辭！將來若是報了仇，蔡峰還活著，一定再來將軍麾下做一小卒！」

  「我說讓你走了嗎？」文廣把臉一板，「綠林軍是怕連累的嗎？蔡峰，你也太小看我了！這樣吧，現在天已經晚了。我們住一夜，明天早晨出城，回馬頭山！你家的仇，綠林軍會替你報！」

  「末將怎麼敢連累將軍？」

  「你都敢多次襲擊官軍，還有什麼不敢的？怕連累我，咱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怎麼不說？現在說連累？晚了！報仇的事情交給我，你只要做好弓弩營指揮官，給我帶出一支優秀的弓弩部隊，就算是報答我了！」

  倆人談話結束不久，范小四也回來了。楊文廣他們和趙二強打架的事情，他也聽說了。關於蔡峰的事情，他打聽出來不少。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了，蔡峰都坦白了。

  除了蔡峰的事情，范小四還帶回來了一條有意思的消息。楊文廣救的那女孩，並不是孤身一人。據現場目擊者說，文廣剛走，女孩就跟著兩條大漢一起離開了。

  楊文廣對這些並不在意。他救人只是憑自己的良心，管被救之人是有錢有勢、還是孤苦伶仃呢？

  知道明天要離開，范小四去客棧後院檢查了馬匹和行李，做好離開前的準備工作。

  臨睡覺之前，文廣悄悄對吳金定說：「金定，白天咱得罪了軍隊的人，要當心半夜他們找上門來報復。你要是害怕，今晚咱倆就在一個房間睡吧？」

  吳金定兩頰羞紅，二目含情，「金定此身早屬郎君，兄又何必急在今晚？」

  文廣看著清純如水的吳金定，實在不忍心在她不情願的情況下，得到她的身體。只好把人抱過來，狠狠地親上幾口。這才不情不願的說了聲好好睡覺，明天早點起床。兩個人各自回房休息。

  睡到半夜不知道幾點鐘，外面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咚咚咚！咚咚咚！」文廣翻身坐起，穿衣下床、點燈開門。

  外面傳來客棧夥計的喊聲：「各位都請起來了，官府查房！各位請起來了，官府查房！」

  官府查房？大半夜查什麼房？楊文廣心中疑惑，轉身回到房間，重新整理好衣服鞋帽。再打開門，外面已經鬧翻了天。咚咚咚的砸門聲、怒罵聲、東西摔倒的聲音響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