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人心，大大的壞

  玉弘真人確定姬福已無大礙，就告別了眾人，要回荊州去了。臨行前，玉弘真人找到林凡，告訴他：「五嶽真靈的事情，你做的很好。還有最後一塊南嶽衡山之靈在皇宮中，你仍要留心搜集。到時候開啟鶴鳴山天師世家祖地，還需要你和道清援手。一旦順利開啟祖地，神劍出世，就是我們掌握天下的時候！張炯也一定不會放棄爭奪神劍的機會，到時候就是我與他最終的了斷。」

  司馬曜死了以後，荊州殷仲堪和京口的王恭都對朝廷有不臣之心。上次王恭和殷仲堪興起大軍討伐奸臣王國寶，令朝廷如坐針氈、惶恐不安，相王府已經在緊鑼密鼓的招兵買馬。玉弘真人和楊佺期、桓玄也一心推翻朝廷。想必荊州也要隨時做好戰爭的準備，所以玉弘真人回到荊州還有許多事要做。

  再說司馬元顯，他本來以為用假姬福引人前來劫法場，是要將清心觀餘孽和姬福的小相好一網打盡。如果計劃成功，姬福的命也就沒有了價值，回頭再慢慢折磨死牢中的姬福，看他什麼時候一命嗚呼，隨便扔出去餵了野狗就好了。

  可是他回到相王府突然發現，姬福已經被人救走了！本來應該在府中看院的圓智大師和那個慧覺和尚蹤影全無！

  司馬元顯不禁勃然大怒，一問父親，才發現這都是父親司馬道子的計劃！姬福被相王府當做人情，請慧遠大師和清心觀一起收服了九尾狐。至始至終，他司馬元顯都像傻子一般蒙在鼓裡。

  司馬元顯怒不可遏，抽出隨身佩劍，一劍劈開了身前的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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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道子暗暗驚懼，向兒子解釋道：「清心觀的修士對朝廷沒有惡意和不臣之心，先皇在世時就對林凡和姬福他們很器重。而九尾狐和張炯不一樣。狐妖隱藏在後宮中，與張炯裡應外合，很早就開始謀害朝中重臣，更是輕易殺死了皇上。他們不可能被相王府掌控，始終會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所以，除掉九尾狐和張炯才是頭等大事。姬福與你之間，本來只是意氣之爭，不必要生死相向。放他一條生路，也避免了與清心觀為敵，況且連廬山慧遠大師都偏愛清心觀的幾個弟子，多次施以援手。你以為弄個假死囚做誘餌，真的能如願將清心觀餘孽一網打盡嗎？如果真殺了姬福，除了能讓你痛快些以外，對相王府、對朝廷都沒有一點好處啊，反而憑空樹立了更多敵人。眼下朝廷艱難，你身為相王府的小王爺，將來要擔負國家社稷的重擔，胸懷眼光都要更廣闊才行啊。個人恩怨都不重要的……」

  「夠了！」司馬元顯突然打斷父親的話，「說這麼多，不就是教我像你一樣做一隻縮頭烏龜嘛，就知道忍氣吞聲！這麼重要的事，我竟然完全不知道，像傻瓜一樣被你們愚弄。這就是你對兒子的信任嗎！」

  司馬道子沒脾氣，誰讓這是他兒子呢？哎，兒子長大了……「正因為事關重大，才要務必保密。不然以九尾狐的玲瓏心思，不會輕易上當。一旦被她識破，相王府就更加危險了，九尾狐徹底翻臉，你我要如何制伏她？」

  「哼！一個個臭道士臭禿驢，平時朝廷待他們都不薄，讓他們享盡了榮華富貴。這些人卻吃裡扒外，巴不得朝廷明天就垮台。一個個看起來清高無比、世外高人的模樣，其實是些狗都不如的東西！狗都知道吃誰家屎看誰家院。」

  司馬元顯心裡知道，父親說的有道理。但他一心要殺死的姬福，竟然不得不放了，這讓他非常窩火憋屈，將滿腔怒火撒到了一些「臭道士臭和尚」身上。

  站在司馬元顯的角度看，他這樣罵當然有幾分道理。但還有句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朝廷落花有意籠絡人心，各方卻流水無情離心離德，朝廷是否該從自己身上反思，自己「失道」了呢？這一層，卻不是司馬元顯能夠想到的了。

  司馬道子：「所以還是你說的對，不管是王恭這樣的地方諸侯，還是那些和尚道士，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朝廷自己的軍力才靠得住。徵兵一事，進展如何了？」

  「三吳一代，各郡縣都已經發出了告示，命十三歲以上、四十歲以下，除工匠和自耕農以外的男子，踴躍應徵。但……目前看來，應徵者寥寥無幾。而且各郡守縣令報告說，民間老百姓怨氣很大。」司馬元顯臉色難看。

  誰都知道朝廷自己手中有兵，才能有底氣，可要徵兵也並非易事。一旦應徵成為軍戶，就世世代代成為朝廷的鷹犬、奴隸、炮灰，只有種田打仗的義務，沒有絲毫自由，是比自耕農還要低賤的賤民。老百姓願意應徵才怪。要當兵也是去北府軍，可北府軍的募兵與朝廷徵兵不一樣，門檻高很多，招進去的都是能人，很多人想去北府軍混口飯吃都進不了門。

  司馬道子：「徵兵確實難……新安郡怎麼樣？」

  「哼！孫泰孫恩叔侄兩人，對相王府陽奉陰違。表面上看起來恭謹順從，其實有自己的打算。現在要從新安郡徵兵，好像從他們身上割肉，他們能樂意才怪了。一直在推三阻四，說年景不好，百姓疲敝，流亡者眾多，十室九空……都是些屁話！相王府提拔他們坐上官位，要用他們的時候就是這幅嘴臉！」

  司馬元顯計劃要從新安郡徵兵五千，是在諸郡中徵兵人數最多的，說新安郡物阜民豐，現在正是為朝廷出力的時候。可實際上是想藉機削弱孫泰孫恩的力量。孫泰孫恩叔侄倆對此心知肚明，當然不會痛痛快快為朝廷徵兵。

  至於其他郡縣，也都互相觀望。這種削弱自己的力量、又得罪老百姓的事情，誰會積極配合朝廷不就是傻子嗎？

  司馬道子拍拍自己心口窩，道：「人心，大大的壞啊！兒子，你現在總算知道了吧，想做事情多麼不容易！主持朝政、坐穩江山是多麼不容易！」

  所以還是喝酒聽曲、聲色犬馬、談玄論道、祈求長生比較容易。

  「聯絡北府軍將領一事，進展如何？」司馬道子發完牢騷，又回到正題。

  王恭擁兵自重，不能為相王府所用，對朝廷屢有不臣之心，尤其是前不久討伐王國寶一事，令相王府非常不安。司馬元顯獻了一計，要拉攏北府軍中帶兵的將領，把王恭這個高富帥大都督架空，老虎拔了牙，還何足懼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