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因魘暴崩

  張貴妃長袖用力一拂，轉身離開顯陽殿，去往司馬曜居住的太極西堂。張貴妃獨自一人，一路上暢通無阻，大殿外的禁軍守衛本想攔住她，通傳之後再放她進宮，張貴妃一臉寒霜，一把推開禁軍，徑直進入宮中，兩名禁軍守衛面面相覷，也不敢言語。

  司馬曜已經結束了宴飲，剛剛回到太極西堂的內室中準備歇息，在身邊侍奉的女子就是剛才宴飲時在一旁斟酒的侍女。

  司馬曜醉眼矇矓，見張貴妃突然出現在眼前，道：「你怎麼進來的？朕讓你進來了嗎？」

  張貴妃臉色平靜：「妾身是來給皇上賠禮道歉的。剛才宴飲時，妾身半途離席，失了君臣之禮，還請皇上恕罪。」

  「哈哈！哈哈！你還知道君臣之禮，不錯。那現在正好，你來教教這位美人如何侍寢，朕就免了你的罪過吧。」

  「哈哈哈哈！」張貴妃突然仰天大笑，笑得肆意張揚。

  司馬曜眉頭緊皺，「你笑什麼？」

  「我笑你實在是可憐，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搞不清狀況，竟然想讓本宮和這個賤婢一起侍奉你。」

  司馬曜大喝道：「放肆！來人啊，把這個狂婦押下去，打入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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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沒有侍衛應聲出現，司馬曜不禁生出不祥之感，又大喝一聲，「來人啊！」

  「你就叫吧，叫破了天也不會有人聽到的。你除了會叫『來人』，還會幹什麼？嘖嘖，還真是可憐啊！」

  司馬曜的酒已經醒了大半，「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不是讓我侍寢嗎？我是來助你長眠啊。」張貴妃說著，突然一抬手，一道白光閃過，司馬曜身邊那名侍女的人頭已經飛起，臉上還帶著驚駭莫名的神色，連一聲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身子還站在原地，脖子上已經噴出幾尺高的血。

  司馬曜當即驚慌大叫，踉踉蹌蹌要往大殿外面跑，奈何喝了太多酒，腳下虛浮又不聽使喚，仿佛夢魘中想跑又跑不動，只能任由恐懼如巨石一般碾壓而來。

  張貴妃的身影好像鬼魅，突然出現在司馬曜身前，司馬曜大叫一聲掉頭就跑，慌不擇路，但剛跑沒兩步，又看見張貴妃在眼前冷笑。

  他已經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夢境，平日裡陪她暢飲睡覺的美人兒，突然變成了鬼怪一樣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就能讓人身首異處！

  司馬曜四處奔逃，但逃不出這個夢魘。

  張貴妃冷笑一聲，「本宮玩夠了，可以送你長眠了。」她手掌輕輕一推，一股無形的巨力將司馬曜的身體卷到床榻上，錦緞被子好像活了過來，自動蓋住司馬曜，連頭頸都整個蓋住，死死壓住了嘴巴鼻子。

  司馬曜用力的踢打被子，可是，柔軟的被子現在就像一塊鐵板，踢都踢不動。平時順手就能掀開的被子，現在就像一座山，任他用盡全身之力拼命翻滾，仍是被壓得死死的。

  司馬曜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但這場噩夢直到最後都沒能醒來。

  張貴妃輕輕揭開被子，司馬曜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他雙眼圓睜，臉上還滿是恐懼的神色。他至死都沒搞清楚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噩夢。

  張貴妃輕輕一笑，將被子拉到司馬曜脖頸下鎖骨處，就像平時睡覺時那樣。她張開嬌嫩艷麗的紅唇，輕輕一吸，那名侍女之前噴灑在殿堂之上的鮮血化作紅紅的血霧，朝她口中湧來！只是幾息工夫，地上已經一乾二淨，連那名侍女的屍身都變得乾癟發黑，完全沒有了肉色，像是一段腐朽的木頭。

  張貴妃仰頭髮出舒爽的哼哼聲，再一抬手，那名侍女爛木頭一樣的屍身也化作一片粉末，飛進了香爐中，與龍涎香一起焚燒，與香灰不分彼此。

  一個活生生的人轉眼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麻衣子、雲飛龍和林凡、道清幾人此時已經在千里之外的巨野，落腳在距離恨虎山不遠的一個小村鎮，叫昌邑鎮。他們要在這裡等待數日，直到進入九月，恨虎山上有赤氣沖天時才能進入第三處蚩尤墓中。

  這裡緊鄰黃河南岸，過了黃河就是後燕的地界了，可以說是晉朝目前最北邊的疆域。此地屬高平郡，前朝太尉、書聖王羲之的老丈人郗鑒就是高平郡人。

  因為是兩國相交的前線，雙方常有小規模征戰衝突和流民土匪作亂，所以這裡人煙稀少。原來曹操任兗州牧的時候，昌邑還是他的治所，如今只剩下一個破敗的昌邑鎮了。

  這一次來恨虎山一共六人，麻衣子、林凡、道清和黑豹林玄，雲飛龍則是帶著常燁。姬福和白璐都留在了京城中。

  麻衣子正在院中靜靜喝茶，突然輕咦一聲，抬頭看看天上群星，「熒惑守心，帝王有災。」

  麻衣子微閉雙眼，默默推演片刻，再睜眼時，見到熒惑星和心宿附近，一顆耀眼的流星划過天空。

  麻衣子輕聲道，「早就知道晉朝氣數將盡，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他不禁想起了妙音師太。妙音師太選擇依附皇權，她在以往的宮廷傾軋中恐怕沒少樹敵，現在司馬曜已死，她又將如何自處？

  罷了，路都是各人走的。他已經告誡過妙音，算是盡到了師傅的責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