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顛倒妄想

  「也許是我們還沒有找到打開聖石的方法。晚輩也多次參悟，但都一無所獲。」林凡道。

  麻衣子若有所思，「也許是機緣未到。」林凡和道清現在的修為還沒有到神魄境，也許隨著修為增加，就能發現寶物的更多神異之處。

  「你們可練完功了！」院中傳來姬福的聲音。

  姬福和白璐從外面進來，臉上滿是喜悅之情，「我的藥鋪開張了，而且一開就是兩個鋪子，西華門外一個，朱雀橋邊一個。一個方便宮中的人買藥，一個方便達官顯貴子弟們買藥，哈哈！」

  這兩個地方都是姬福當初在建康賣藥時待過的，他對什麼地方適合開藥鋪是很清楚的。

  「恭喜姬侯爺！」道清一本正經的打趣道。

  姬福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師妹不要折煞我也！請大家去我店裡坐一坐啊。」

  白璐：「傻福子，又不是茶館酒樓，你一個賣藥賣丹的店鋪，有什麼好去的？好好的人，朝你店裡一坐，還讓人以為身體有什麼問題要去買藥呢。」

  

  姬福：「呃，這倒是啊。那就連著藥鋪，再開一個茶樓嘛！有事買藥，無事喝茶，豈不美哉？」

  姬福拉著林凡和道清興致勃勃的去參觀了一番藥鋪，臨街的鋪子裝修的富麗堂皇，寬大的牌匾上真的寫著「奉旨賣藥鋪」幾個大字，題字人竟然是尚書右僕射王珣。

  王羲之王獻之父子已經不在人世，當今天下要論書法造詣，與二王同為琅琊王家的王珣絕對數一數二。牌匾上幾個大字飛揚灑脫，為藥鋪增光不少。

  皇上倚重簡靜寺和清心觀，還給林凡姬福二人封了爵位，有了這層背景，姬福找皇上身邊心腹王珣題字自然不難。藥鋪有了尚書僕射的題字，又敢直接取名「奉旨賣藥」，一時間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圍觀。

  姬福還請了倡優伶人表演雜耍歌舞，鼓樂齊鳴好不熱鬧。

  姬福興奮的指著旁邊一家賣布的鋪子，「馬上就去找這家老闆，將這家鋪子買了來，改成茶樓，與藥鋪連成一體。我不僅要賣藥，還要賣茶、賣酒！還要招來最漂亮的姑娘，歌舞助興，茶樓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吉福茶樓』。哈哈！」

  只要是掙錢的事情，姬福就靈思泉涌，一個接一個點子往外冒。

  姬福帶著林凡和道清進到店中，馬上就有兩個女僕擺好了桌案，沏上了茶水。

  店外門口鼓樂喧天，十分熱鬧，店中就安靜多了。姬福臉上滿是洋洋自得的神色，他如今的確是順風順水，春風得意。「現在就是要跟他皇甫家對著幹，活活氣死他們。敢找上門來的話，正好乾死他們！」

  皇甫皓天殺死了姬福的父母，前段時間還跟司馬元顯一起綁架了白璐，早就把姬福得罪的透透的了。姬福現在背後也算是有皇上撐腰，即使是相王府和皇甫家視他如眼中釘，他也能在建康城中站穩腳跟了。

  林凡說起即將前往第三處蚩尤墓，問姬福要不要一起去。

  姬福對蚩尤墓興趣不大，「我還是更喜歡建康城中的繁華熱鬧，現在又新開了藥鋪，還要開酒樓，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呢。不過，我給你們準備了不少符籙和丹藥啊。」姬福說著，拿出一堆符籙和丹藥，「七級的火龍符10張，七級的金鐘符10張，七級的千里神行符，七級的神行符5張，地級的回元丹兩瓶。不少了啊！這是我這段時間緊趕慢趕煉製的符籙和丹藥了，都是超實用的。我水平有限，能煉出來的最好的符籙和丹藥也就這級別了，湊合用吧。」

  當初清心觀被圍剿時，師傅玉松真人煉製的符籙也不過是七級水平。這些年來，姬福畫符煉丹已經達到了當初師傅的水平。

  林凡接過符籙和丹藥，笑道：「想當初我也是學過煉丹畫符，後來沒有用過功，現在都快荒廢了。」

  「大哥你可千萬別用功！給小弟我留條混飯吃的活路！」

  林凡正色道：「道生，謝了。」

  「嗨！你這就見外了不是。對我，你是了解的，如果在蚩尤墓中發現了什麼好寶貝，記得給兄弟我留一份就好！嘿嘿！」

  道清笑道：「蚩尤墓中怕是不會有金虎子。」

  「金斧子也行啊！」……

  眾人有說有笑，好不開心。

  但在簡靜寺中，氣氛有些凝重和異樣。

  雲飛龍和常燁已經離去了，麻衣子和妙音師太在一間禪房之中默默相對。

  雲飛龍給麻衣子傳信，說已經在建康找到林凡，讓麻衣子來建康會合，一同前往第三處蚩尤墓所在的恨虎山。麻衣子有些尷尬，不願面對妙音師太，但還是來到簡靜寺，恰逢林凡和道清在練功突破，就與雲飛龍一起為林凡護法，都沒來得及與妙音師太敘舊。

  此時兩人才得以獨處，只是誰都不知道如何開口說話。

  還是妙音師太先開了口，「寺中同門這些年還好嗎？」

  「都還好。」麻衣子道，「只是你與以往相比，少了許多靈氣。」

  「我以往在你眼中，是什麼樣子的？」

  「是一個天資卓絕的弟子。」

  只是弟子麼？妙音師太慘然一笑，似乎對這個回答早有預料。

  「人各有志，你選擇了自己的路，我不多說了。只是，為師提醒你一句，晉朝氣數將盡，皇室腐朽，並不值得跟隨。即使你有心在俗世建立一番功業，司馬曜也顯然不是值得跟隨的明主。再則，於你個人而言，值得擁有一個更好的道侶。」

  「哈哈哈！我跟誰好，對你而言還有什麼重要的嗎？需要你來好言相勸？！若你真的在乎我，二十年前就不會那樣絕情。」妙音師太完全沒有了一貫的淡然神情。

  「你還是六根不淨……你我都是修行中人，很多事情自然應該看透。人不如天地之長久，皆因顛倒妄想、六賊所牽、虛耗身心，大道理不用我再多講，你都知道的。」

  「我是知道，所以現在覺得那些經書都是胡說八道！」

  「放肆！」麻衣子不禁怒喝，但很快又緩和了神色，頹然嘆道：「也許是我錯了。」

  妙音師太：「誰都沒有錯，只是各人有各人的路。我的路不需要你來管。」

  「……我不是要來管教你，只是提醒你。等你修為到了我這一步，大概會更加明白順天知命這幾個字。」

  「這麼說，你是在關心我？」妙音師太緊盯著麻衣子，臉上現出一絲笑容。麻衣子看得有些恍惚，收回目光，道：「那也只是師徒情誼。」

  妙音師太身上長袍悄然滑落，「我不想只是師徒情……」

  麻衣子沒料到妙音師太突然來了這麼一手，不禁呆立當場，剛想呵斥一番，突然又想起當初就是因為毅然決然拒絕了妙音，才會有今日的局面，不禁又猶豫起來。

  妙音師太身體更加靠近了一些，直接倒在了麻衣子懷中，「我看到你眼中有我，不是空的……」妙音溫柔低語，臉上緋紅，更添無限嬌媚。

  麻衣子眼中映著妙音嬌媚的容顏和雪白的肌膚，心中則是一片翻騰。他閉上眼，排除心中雜念，「我都一把年紀了……你何苦這樣。」

  「我對你的心，從沒變過……」妙音撒嬌似的說道，她口中吐出的甜香氣息和身上的體香一起鑽進麻衣子的鼻孔。

  麻衣子心中默念「了心經」，這才穩住心神，他手輕輕一抬，妙音師太的長袍從地上飄起來，又披在了妙音身上。麻衣子再睜開眼，眼神中已經是清明一片，「為師不能依你。如果你的志向確實不在求道，找個更好的伴侶吧，不要在氣數將盡的司馬家身上浪費心思了。」

  麻衣子抬起手，遲疑的在妙音師太的頭上輕撫一下，然後毅然轉身離開了禪房。

  妙音師太望著麻衣子的背影，美目中突然就湧出無聲無息的淚水。「天下多少人千方百計想得到我，為什麼我最念念不忘的人，偏偏視我如敝履……」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世間所有的愁苦，都因心而起。所有的歡悅，也都因心而起。外境變遷，心隨境轉，悲歡不定。即使是空門中人，即使是讀了千卷經書、修為蓋世，要做到心中「不動不靜」、「了心真性」也是難比登天。

  麻衣子再一次拒絕了妙音師太，這樣一來，簡靜寺是不能住了。

  好在還有姬福的青溪小院，那裡環境清幽，少有人打擾，是個落腳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