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這是家黑店？

  「哼，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剛進門時黑虎險些吃了那小『兔爺』。」

  「黑虎」正是拓跋窟咄牽的這條大黑狗的名字，「兔爺」是男娼和孌童的雅稱，地位比妓女還要低賤，所以才有罵人的俗語「兔崽子」。

  拓跋窟咄見姬福拎著兔籠子，就罵「兔爺」，實在是很污很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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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倒有情可原。不過，還是要留心這兩人的來歷。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此事走漏了風聲，一千多族人的性命就危在旦夕了！不可不慎重。」慕容永鄭重的道。

  姬福還不知道因為自己憤恨不滿的眼神，已經被「拓跋兄」和「慕容兄」列入了重點觀察名單。

  等到菜上來後，姬福才暫時忘了那條大黑狗。「清蓴龍肉羹」不愧是招牌菜，異常鮮美。蓴菜出自江南，鱸魚也是江南吳江特產。

  西晉文豪張翰曾應召在朝中做官，一日因見秋風乍起，思念家鄉的蓴菜鱸魚羹，毅然辭官，稱：「人生貴得適意，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人活著貴在舒心，羈旅幾千里當官真不值得，還不如一碗蓴菜鱸魚羹。四海客棧在蓴菜鱸魚的基礎上，又用北方的羊湯熬燉蟒肉，只取羊湯不要羊肉，可謂將南北美味燴於一爐，而那巨蟒的肉，更是靈氣十足。

  如此美味自然不能辜負，一鍋肉羹很快被姬福和林凡吃的乾乾淨淨，連那隻月兔也急不可耐十分眼饞的樣子，林凡就分了一些肉湯給它，兔子也喝了個肚兒圓。

  姬福嘖嘖稱奇道：「兔子不是都吃素嗎？這傻兔子還喝起肉湯了，本道爺真是開了眼，看來這兔子除了腦子傻、膽子小，還嘴饞！」惹得那

  兔子好像聽得懂姬福的話，衝著姬福直翻白眼，又扭過身子給姬福一個屁股。

  月兔極具人性化的舉動，惹得林凡和姬福很是開心。這兔子可是林凡的半個救命恩人，姬福也不像先前一樣，動不動要烤了它吃肉了。

  姬福已經徹底忘了拓跋兄，滿足地摸著肚皮，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散發著濃濃的滿足：「店家，結帳了！」

  夥計殷勤地應諾：「二位貴客，您二位的飯錢共計三貫。」

  林凡和姬福第一反應是聽錯了，他倆登記了禁衛軍，一個月餉錢才一貫，兩個人一共兩貫，連這頓飯錢都不夠呢，還得搭出去一貫。這是家黑店吧？……

  姬福急急的瞪眼道：「你你你們，怎麼不去搶呢！掙錢歸掙錢，可也要講道理講王法！這可是長安城，告訴你們，我們可是宮裡來的！」

  這話一出口，原本還心不在焉看戲的「拓跋兄」和「慕容兄」馬上對視一眼，拓跋窟咄再看向林凡和姬福兩人的目光充滿了寒意，讓人如墜冰窟！這位拓跋兄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主兒，剛才因為要等慕容兄商量重要的事情，不想節外生枝，所以對姬福的態度已經算是很「友好」的了，擱在以往，早就直接放狗咬人、生死勿論了。現在聽說這倆小道士是宮裡的，已經將他們列入了死亡名單，管他是不是探子，殺了就乾淨了，自己和一千多族人的性命攸關，寧可枉殺也不能錯放！只是現在城中動手有些不方便，離皇宮太近。

  店夥計倒是不慌不忙：「二位客官，不管您是哪裡的，吃飯都要給錢。我們很講道理很講王法。現在城裡是什麼都便宜，除了吃食。看二位可能是新來長安，對城裡情勢還不清楚，這麼說吧，一升米就能換個大姑娘回家當媳婦。這蓴菜鱸魚都是從江南運來，中間要經歷多少關卡？二位吃這一頓飯，背後不知道有幾條人命護送一條魚進長安城！所以，如今那蟒肉倒沒有鱸魚貴了，這麼說，二位還會覺得三貫錢太貴了嗎？」四海客棧能在長安城做這麼大生意，是不會怕了兩個吃霸王餐的。

  長安十幾萬人要維持正常生活，需要周邊很大範圍內的資源傾注。林凡想起一年多前剛來到這個世界，苻堅準備南征晉朝時，遠到君山鸞亭鎮的糧行都不能正常做生意，可見維持戰爭對糧食的需求之巨大。如今長安陷入四面圍困，各地的叛軍也都要吃飯，很多走投無路的流民，也是只為吃一口飯而加入了軍隊，管他是為誰而戰，先為了飽肚活命而戰。戰爭又使人口銳減，田地荒蕪無人耕種，更加劇了糧食短缺。所以各個部族的軍隊都是急缺糧食的，都千方百計掠奪，尤其是原本來往長安與各地之間的貨物，更是要搶了去。這種狀況持續下去，不用兵臨城下，長安城十幾萬人就會為一口飯而自亂陣腳。

  這是慕容兄弟和姚萇合謀的毒計。

  苻堅還不知道，就在這幾日，姚萇已經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了慕容兄弟營中作為人質，與慕容兄弟的勢力達成和平協議，對慕容兄弟說：「你們放心，我只想在北邊羌族的老地盤上當個草頭王，是不會去打長安的，自忖也沒那個能耐，犬子留在貴軍中以示誠意。」慕容兄弟本來也是只跟苻堅有仇，跟姚萇沒什麼仇怨，所以就不理會姚萇，全力準備對付苻堅。

  所以如今是「長安米貴」，一升米換個大姑娘都是有所保留了，有些窮苦人家的子女，只要給口飯吃，領回家做啥都行。這幾日林凡一直在宮中養傷，和姬福也沒在城裡吃頓飯，對這些情況還不清楚。難怪宮裡都是些胡餅、奶茶，敢情有這些吃食，已經是宮中極好的待遇了，他們免費吃著還覺得不過癮，出來吃頓飯才知道柴米貴。

  林凡和姬福聽了店夥計的說法，也啞口無言，照這個情勢看，三貫錢真不貴。想想一條魚比一條人命都值錢，林凡剛剛的好胃口都沒了，心中不免悲嘆唏噓。兩人下山時也帶了些盤纏，勉強湊起來付了飯錢，身上就乾乾淨淨了，一文不剩。

  兩人走出四海客棧，林凡在為剛才聽到的百姓疾苦感慨萬千、心頭沉重，姬福剛開始也感慨了一下下，但很快感慨起更重要的問題：沒錢。

  這跟兩人下山之前的憧憬相差太遠了。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林凡也很茫然，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靈根被廢，對修行的信念產生了動搖。也許，姬福這樣務實的態度才是更適合這個混亂血腥的世道吧？……而要說到掙錢，修行人掙錢的門路比凡人強多了，隨便畫個符、煉個丹、做做法事，不一定要靈驗，甚至只要裝神弄鬼一番，裝得夠逼真，就有人願意買帳。尋找前世今生的秘密，那得什麼樣的修為才行？單憑這血肉之軀，怕是永遠也達不到那樣的修為吧……

  「沒想到本道爺剛下山，就要為一頓飯錢發愁！看來要想個掙錢的路子才行。」姬福嘟囔道。

  「如果咱們待在宮中，也沒什麼花銷，伙食雖然一般，但好在不要錢啊。」林凡道。

  「那有什麼意思！連兔子呆久了都想出來放放風呢。要一直待在宮中，還不如回青蓮峰。」姬福道，「哎？！我想到個掙錢的法子，剛才店家說，吃的東西很貴很稀缺，是因為難以到達長安城，那我們就去護送糧食怎麼樣？以城中吃頓飯這麼貴來看，護送糧食的酬勞肯定不會低！」

  跟掙錢相關的事，姬福腦子比林凡更靈活。

  長安城中食物稀缺，催生了一個行當，專門運送食物的商隊。商隊由商人和護衛組成，這些護衛有的原來就是干鏢局的，沒鏢可押就轉為押糧食了，也有些靠武力混飯吃的江湖遊俠。押一趟糧食的酬勞，根據路途遠近、貨物多少、價值高低而不同，一般最少也能掙一兩銀子，也就是說押一趟糧食相當于禁衛軍一個月的軍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