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連勝

  崔榮走下台時，神情恍惚，但不知為何，還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小師妹道清的身影。

  但道清並沒有看他，而是在為林凡歡呼。那張小臉上興奮的紅暈好像萬鈞重錘，比林凡那一棍子落在身上更難以承受。

  崔榮的眼神從恍惚變為冰冷、怨毒，像房檐下的冰掛，帶著冷冷的尖錐子。

  他突然好慶幸剛才沒有和林凡握手言和。

  眾人都在喝彩，玉弘真人也在摸鬍子，微笑點頭，看起來對林凡的表現很滿意。

  下一場是姬福對道啟。崔榮下台後以受傷力竭為由，退出了後面的比賽，所以比賽場次一下子少了好幾場。

  姬福一臉苦相，對道啟說：「師兄，我是來打醬油的！我扔幾個符就下台去，不勞師兄費力！」

  「師弟不必過謙，誰都知道，玉松師叔的符籙很厲害的，誰勝誰負也許並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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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福率先扔出三張金劍符，每張符都化作兩柄半透明的飛劍，一共6柄，呈品字形飛向道啟。

  道啟手一揮，面前就出現一塊金屬盾牌，將身體護住了大半，緊接著又是幾道劍氣，反攻向姬福。

  道啟發出的劍氣，明顯比姬福的飛劍更快，威力不容小覷。道啟雖然後出手，但兩人的攻擊幾乎同時到達對方。

  金屬盾牌發出叮叮噹噹一陣鳴響。姬福的飛劍靈氣耗盡，都化為烏有。

  姬福這邊，則是全身罩著青木色的鎧甲。姬福的金、木、土三屬性靈根雖然雞肋，修煉道法難有出息，但畫符卻是夠用了。

  姬福急忙向一旁跳開，避過了幾道劍氣，但還是有兩道斬在身上。咔咔！鎧甲就已經裂開口子。

  姬福只覺得一股強大的衝擊力傳來，竟然被劍氣的力量劈得退了幾步。隨後，符籙力量耗盡，姬福身上的鎧甲就悄然消失了。

  姬福踉踉蹌蹌，快要站穩了，卻又突然倒地，躺著不動了，捂著胸口，「哎喲哎喲」叫了起來。

  玉龍真人一眼就看出姬福是在演戲，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臭小子。

  若是崔榮能有姬福一分「不要臉」，倒也是好事。

  什麼事情都是過猶不及，太不要臉，千夫所指。太過要臉，累得要死。

  要臉的人，都是太把自己當回事。有一種不要臉，叫胸懷和智慧。

  姬福暫時到不了胸懷的高度，但已經隱隱約約領悟了低到塵埃的生存智慧。因為他從小就低到塵埃，跟林凡差不多一樣人窮命賤。不像崔榮，頭上頂著士族家族的光環，修行天才的光環。

  這一場比賽很快結束，玉龍真人宣布：道啟勝。

  目前所有人都已經出過場，比賽按照規則暫停半個時辰，讓參賽人休息。

  道清趁著休息時間找到林凡，兩眼閃著光，看起來比自己贏了還高興：「林凡哥哥，你太厲害了！你怎麼修煉的啊？你拿出棍子的時候，我還以為是鬧著玩呢！」

  林凡贏了崔榮，說心中波瀾不驚是不可能的。這是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場戰鬥，是他三個月努力的一次檢驗。事實上，玉龍真人宣布結果的那一刻，他很想振臂大吼！沒那麼做，只是顧及崔榮的感受。但這些善意，崔榮完全不能領會。

  此時道清站在面前，歡呼雀躍，林凡也非常開心，微微仰起頭，驕傲地道：「我當然厲害，因為我是林凡！」這話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道清啪啪拍起巴掌，笑的咯咯響，然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呀！休息完了以後，比賽重新開始，就輪到我們倆上場了！」

  林凡微笑道：「那你怕了嗎？」

  「怕什麼呢？你贏的話，我也很開心啊！但我不會讓你的哦~」說著還揚了揚粉嫩的小拳頭。

  林凡聽著這悅耳又暖心的話語，看著純真無瑕的容顏，第一次對道清升起一股溫暖、旖旎的情愫，心神有剎那的失守。

  稍一愣神之後，林凡迅速收回目光，目光有些閃躲，暗想：活了兩輩子了，怎麼能對小姑娘升起這種情緒？真是為老不尊啊！

  若以心理年齡，林凡確實足以當爸爸。但老天給他開了掛，這一世他是林凡哥哥！女人的崇拜——不論什麼年齡的女人，對什麼年齡的男人而言，都是愛的催化劑。

  林凡不露聲色地清了一下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道：「那就由我來讓讓你吧！」

  道清滿臉含笑，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做什麼都是可愛的，連翻白眼、摳鼻屎都可愛。

  林凡再次想閃躲。但如果真的躲開，他知道自己一定又會不舍。

  這淡淡的情緒，恰如雪中梅花暗香蔓延，不知所起，沁人心脾，揮之不去，不忍相離。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林凡和道清站到了比賽台上。

  林凡先前說要讓讓道清，倒不是胡說。戰勝了崔榮之後，他很自信。單論肉體的力量、速度，林凡是超過道清的。他這次沒帶棍子，因為道清沒有使用武器。

  玉龍真人宣布開始以後，林凡仍是迅速朝道清的方向發起衝擊。

  但他很快發現腳下有些打滑，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這是道清發起的冰凍術，並不是針對林凡本人，而是針對地面，並且不求威力巨大，只求覆蓋最大面積。

  林凡的三板斧已經被大家看透，知道不能讓他近身，保持距離、用法術砸他是最好的辦法。

  林凡不得不放慢速度，如果摔倒在地，離輸就不遠了。

  刷刷刷！幾個冰錐轉眼就到了林凡面前。

  林凡不清楚冰錐的威力，沒有硬碰，閃轉騰挪躲過了幾個，但最後一個冰錐已經當胸刺過來。林凡一側身，豎起掌刀，猛力劈向冰錐。

  久守必失，林凡不願意被動地陷入消耗戰。再則他也想試試法術的威力，如果用肉身對撞法術發出的冰錐會是什麼結果？

  冰錐咔擦斷裂！掉落在地。

  道清修為尚淺，同樣是冰錐術，有的修行者發出的冰錐能比凡鐵更堅硬，堪比法器飛劍。

  林凡信心大增，再次發起衝鋒。這時候道清動了。

  道清並不受地上冰凍術的影響，行動一如往常，她繞開林凡前進的方向，一邊與林凡保持距離，一邊加強地面上冰凍術效果，時不時放出幾個冰錐擋住林凡。此時比賽台的地面已經鋪了一層薄冰，林凡行動更加不便。

  道清揚長避短的策略很奏效。要是林凡再不想辦法接近道清，就快輸了。

  道清似乎看到了機會，又放了個大範圍的水凝術，大半個比賽台都「降雨」了，足以覆蓋林凡所有的閃避方向。這樣一來，地上猶如如雪上加霜，又濕又滑，並且迅速結冰。

  臘月的天氣也幫道清的忙，不用法術控制，降水很快也會自然結冰，冰層已經有半寸厚。林凡被水澆透了，渾身濕冷。

  只能用蠻力了，林凡無奈想到。

  他猛地一腳跺在冰面上，砰地一聲！如砸樁機砸在水泥地上。冰渣四濺，腳底下馬上就白了一大片。先前光滑如鏡的冰面，炸開好多口子，蔓延成一個半徑一米多的圓圈，圓心位置的冰全都成了白屑，露出了一小塊能夠站腳的石質地面。

  這個辦法行得通！

  林凡砰砰幾腳接連踏出，已經有好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滿是裂紋的冰面也沒有先前那樣難以立足。

  道清大吃一驚：他力氣怎麼這麼大！

  心中驚訝，道清手上並不慢，幾個冰球冰錐朝林凡飛去。

  冰凍術和水凝術都是大範圍法術，消耗元氣較快。她一開始不敢用冰凍術直接攻擊林凡，也是怕林凡一旦閃開，衝到她身邊，所以才改為凍住地面，更節省力氣，更穩妥。

  林凡下定決心要硬打硬拼，他左右搖擺，上下飄忽，能躲就躲，躲不過就掌劈腿踹，迅速朝道清這邊靠攏。

  道清眼看攔不住林凡，就想轉身跑開、拉開距離。

  林凡得勢不饒人，一腳跺在地上，踩破冰層，一躍而起，蒼鷹撲兔一般朝道清撲了過去！

  道清剛跑沒兩步，眼看林凡從天而降，嚇得脖子一縮，忘了如何應對。若此時道清真的殺個回馬槍，林凡也不好應付，甚至有可能被一招放倒。

  這也是林凡先前跟崔榮的戰鬥中，近戰表現得太過搶眼，以致於道清一開始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躲得遠遠的，所以一旦被近身，就六神無主了。

  林凡凌空一拳轟向道清，這一拳落在一團元氣盾上，難以寸進。這是玉龍真人出手了。

  林凡再勝一場！

  這一場道清的應對還是很聰明的，也給林凡造成了很大麻煩，但終究還是落敗。

  台下，玉弘真人搖搖頭，似乎是為女兒遺憾。其實道清已經做得足夠好，唯一的瑕疵是最後關頭未能全力一搏。但以一個10歲小孩的心智，要求她在這電光火石的鬥法中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太過苛刻了。

  林凡能勝，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心態！與崔榮的戰鬥中，他利用對方輕敵驕縱，快速突破，一往無前。如果崔榮能抽出武器，兩人的勝負還很難說。與道清的戰鬥中，他不急不躁，陷入困境也能沉著應對，抓住機會凌厲出擊！

  這種心理素質，遠不是同齡人能夠達到的。

  所以玉弘真人在遺憾女兒落敗的同時，也更加驚奇於林凡的表現。這次大比，林凡可以說是一匹大黑馬，本是最後兩位的人選，如今有奪取頭名的可能。

  他表現出的戰鬥力雖然驚人，也還在正常範圍內。但他首次對敵，就表現出如此冷靜的心態、敏銳的戰機把握，穩定的情緒。還有面對崔榮的驕橫，勝利之後卻沒有反唇相譏，大出惡氣，而是伸出手想要拉起崔榮。這種胸懷，活了幾十歲的前輩修士又有幾人能及？

  這讓玉弘真人感覺，林凡很不凡。僅憑在短時間內將肉體修煉到如此地步，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為。

  先前因為「白板兒」靈根而打消的疑慮再次升起，難道聖子的星象真的應在此子身上？但玉龍真人所言也很有道理，聖子出世也應是那一日新出生的嬰孩，不會應在一個10歲孩子身上。哎，天意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