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一念地獄

  話音剛落，林凡就像突然發起攻擊的獵豹，朝崔榮奔去，比先前道清的速度快出一倍！

  崔榮剛剛還在憤憤不平，幾乎眨眼間就見林凡跑過了一小半比賽台，也是心中一驚，這速度不慢啊！

  豈止是不慢，如果單論速度，林凡在小齡組已經可以與道啟相當。自從知道自己不能修煉道法，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提升肉體的力量、速度、靈敏這些基本素質方面，甚至把前世知道的一些專業運動員的訓練方法活用過來，修煉睡丹功吸收的天地靈氣也幾乎全部用於滋養身體，毫不在意修為境界的提升。

  

  他的年齡也正是煉體的黃金期，再小一些，身體還很稚嫩，過於苦累的修煉反而是一種傷害。再大一些，身體可塑性已經變差，煉體效果將大打折扣。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林凡的肉體變化是顛覆性的。他知道道法強大，但根據他的觀察，不管是道清還是道啟，他們的發出的法術都還沒有達到肉體力量難以閃避和抗衡的程度。再厲害的法術，也得打到人身上才行。

  崔榮見林凡快速衝來，反應也不慢，雙手一圈就推出一個火球。

  林凡從爆發那一刻起，就全神關注崔榮的一舉一動。他有種感覺，好像能提前知道崔榮的動作，提前知道攻擊到來的方向。

  所以崔榮剛抬手的時候，林凡就已經躍起，獵豹一樣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反而因為用力一躍加快幾分。

  崔榮的火球剛飛出三米遠時，林凡正好從火球上方越過，如大鵬展翅，如馬踏飛燕！林凡在空中舉起捅火棍，帶著俯衝之勢，用盡全身之力，朝崔榮罩頭劈下！

  這一劈千錘萬煉，一往無前，棍子在空中就發出「嗡！」的一聲爆響，全場都能聽見。

  此時崔榮第二個火球剛剛成形，正要推出，見林凡來勢洶洶的這一劈，有些慌神兒：這就跑到跟前兒了？

  崔榮腦中有剎那的空白，下意識地抬高雙手，對著林凡發出火球。但林凡好像完全不在乎，棍子狠狠砸過火球，砰地爆碎，就像放了個煙花。崔榮眼前一花，然後就見那捅火棍已到了眼前。林凡這一擊絲毫沒受影響，反而攜著煙花特效，顯得更加霸氣凌厲。

  這完全不是崔榮預想的戰鬥場景。匆忙中，崔榮架起雙臂，急速後退。棍子和胳膊親密接觸的瞬間，崔榮只覺得一塊千斤巨石砸了下來，全身先是一沉，隨後才感覺到鑽心的疼痛！疼得腦子都在抽抽。

  這還是崔榮已經急速後退卸去了很大力量，不然他的臂骨或者捅火棍，恐怕有一個要斷掉。

  崔榮連連後退，腳步踉蹌。

  林凡緊追不捨，全力一戳！

  兩人一個全力進擊，一個匆忙後退，後退的在速度上就吃了大虧。崔榮顧不上疼，伸手一撥，想要盪開當胸戳來的棍子。

  林凡又像已經預知崔榮的動作一般，並不較勁，而是順著崔榮這一撥的力量，就勢轉身，掄圓了棍子，「嗡」地一聲橫掃過來！腳底下還沒忘向前趕了一步，防止崔榮退出棍子的橫掃範圍。

  轉身、跨步、橫掃！這一掃借著崔榮撥盪的力量，加上林凡跨步擰腰的力量，比開始的凌空怒劈有過之而無不及！

  林凡的每一個動作都簡單無比，每一個動作都千錘百鍊。

  這是林凡第一次跟人戰鬥麼？怎麼看都像是身經百戰的修行人！這幾下兔起鶻落，凌厲霸道，如行雲流水。

  台下很多師兄師叔原以為崔榮能穩勝，現在看來卻是比賽剛一開始，崔榮發出兩個火球，兩人就短兵相接了，然後崔榮就陷入全面的被動，比道清輸給道啟的場面還狼狽。

  而林凡剛開始修行三個月。

  眼前場面也並非不可理喻，因為修煉道法的道士，往往注重元氣積累、境界提升，這樣法術的威力就會更強，攻擊更快速、範圍更大。但修法的最怕被修武的欺近身，任你道法強大，根本騰不出手攻擊也是枉然。

  林凡的策略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對手，展開近戰，這才是他的機會。

  這一棍眼看就要掃到崔榮身上，崔榮又急又恨！一咬牙，催動了一張金鐘符，立刻就有一個半透明的大鐘把他罩了起來。

  這金鐘符是防禦類的符籙，一次性使用，能擋住修為不超過符籙製作者的人全力一擊。崔榮是用了一棵千年靈芝，從丹堂的一個師兄那裡換來的，原本是準備外出歷練時保命用的，沒想到被林凡給逼到這種地步！

  崔榮心疼他那千年靈芝，也因此對林凡越發怨恨。但如果不用金鐘符，恐怕馬上就是吐血骨折。

  這一棍砸上半透明的金鐘，金鐘如水波震盪，當的一聲大響。

  崔榮在鍾裡面，被震的七葷八素、腦袋發暈，雖然沒有吐血骨折，但連人帶鐘被轟飛一丈多遠！那金鐘並非實體，符籙力量耗盡就消失無蹤了。

  崔榮滾落在地，狼狽不堪，心中恨意滔天。

  林凡未料到崔榮有符籙，棍子被彈回後，攻勢稍停。崔榮借這一間隙，不顧一切，全力調動元氣，發出了一記火龍！

  火龍術的威力比火球強大數十倍，是崔榮目前能發出的最強攻擊，以他目前的修為，只能發出一擊，元氣就將不支。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要不惜代價擊敗林凡。火球術打不中，近戰打不贏，只有全力發動大範圍攻擊。

  這是崔榮的拼死一搏，長近兩丈的火龍呼的一聲躥向林凡，林凡騰挪跳躍已經無法避開。

  道清已經閉上眼睛，不出意料的話，接下來的場景應該是林凡被火龍點著，玉龍真人出手滅火，林凡被燒得一臉焦黑。

  姬福卻睜大了眼睛！只見林凡不退反進，全力躍起，即將迎上火龍的時候，身體周圍突然出現一個透明的水球。

  林凡如同裹在一個大泡泡中，穿進火龍！

  這是師傅玉松真人給林凡的辟火符。玉松真人以前並不太管教林凡，實在是因為林凡確是扶不起的阿斗。自從上次求雨之後，玉松真人才關心起林凡，雖然修行上不能指教太多，但還是很貼心地送上了辟火符，就是為了防備崔榮的大招。

  這辟火符也是一次性消耗品，但一次足矣。

  水球遭遇火龍，發出噼里啪啦的爆響，水球變成了火球，看起來很酷炫，卻不禁讓人擔心裏面的人，這不如同被關進火球？

  事實證明玉松真人沒有坑徒弟。林凡在水球中並沒有灼燒感，只覺得有些濕熱。

  「水火球」剛穿過火龍，就消散無蹤，林凡的身形突然出現在崔榮上方，又是舉起捅火棍，一記全力劈殺！

  崔榮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反擊，舉起雙臂格擋，同時後退。但那捅火棍如有千鈞之力，碾壓過崔榮的雙臂，砸上肩部和前胸！

  崔榮一屁股坐到地上！

  臂骨倒是沒斷，崔榮有些戰鬥經驗，並沒硬擋，只是靠手臂緩解棍擊，然後又落到身上。但心肺還是不堪重擊，崔榮喉頭一甜，就吐出一口血。

  林凡的棍子還壓在崔榮肩頭。

  崔榮不能接受發生的一切。他輸了，輸的很狼狽很徹底。輸給了他最瞧不上眼的人，修行剛剛三個月的人。

  崔榮臉色煞白，緊盯著林凡，眼神中有濃濃的不甘，有巨大的屈辱，有強烈的憤恨，有絲絲的懼怕，還有難以置信。

  玉龍真人其實是來得及出手擋下最後一擊的，但因為林凡用的是棍子，並不會造成貫穿傷或開裂傷，稍猶豫後，他並未出手。

  他想給徒弟一次教訓，失敗和挫折能使人快速成長，驕傲和憤怒會讓人變得愚蠢。

  姬福第一個跳起來，歡呼一聲，鼓起掌來！

  玉龍真人道：「第二場，道真勝！」

  林凡撤下捅火棍，向崔榮伸出手，要拉他起來。林凡知道，他與崔榮畢竟沒有什麼仇怨，兩人的矛盾都是因為崔榮的少年心性，一點嫉妒，一點霸道，一點自我，一點朦朧的醋意。這在一個少年身上，並非大惡。

  此刻崔榮若伸出手，兩人就是化干戈為玉帛，仍是同門師兄弟，以往的不愉快只是小插曲。他若拒絕，這個心結就算結下了，以後就更難化解，甚至成為一個死結。

  崔榮看著林凡，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憤恨和屈辱占了上風。他別過頭，自己爬了起來，沒有理會林凡。

  世上本沒有不可化解的仇怨。仇怨，都是人的選擇。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