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吃相不太好

  縣衙看起來並不太奢華，門口站了兩個衛兵，沒有披甲執銳，只是布衣長褲。廊下有一架一人多高的喊冤鼓，門房有三間屋子那麼大，大門兩側掛著一幅聯：

  欺人欺天皆是自欺，誤民誤國終歸自誤。橫書：敬天愛民。

  一個官員，大約是書令史，快步迎了出來，拱手作揖道：「三位道爺遠道而來，辛苦了！請隨下官先去上房休息，洗去風塵。一個時辰後，下官再來帶諸位用膳，縣令大人親自陪同諸位道爺。」

  這一番姿態非常客氣，林凡都聽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和姬福看起來還是個孩子，這就成了「道爺」。

  玉松真人倒是老神在在，昂首挺胸，微垂著眼，撫著鬍子，嗯了一聲，就拔步進了縣衙大院。

  縣衙院子有三進，第一進院子是辦公事的地方，大堂是第一進院子的主建築。第二進院子有假山、水池、花草樹木，這是縣令及眷屬的居住休憩的地方。

  再往裡走，是第三進的院子。這院子更小巧，也最奢華，都是青石鋪地，房頂是朱紅油亮的琉璃瓦，院中植有青松、修竹，掩映著周圍的客房。這就是招待客人的地方了。

  林凡活了兩輩子，這是第一次進衙門，還是以「道爺」的身份。想想也是覺得非常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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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福和林凡住一間房，師傅玉松真人住隔壁。

  姬福把背的大布袋放到桌上，然後一個挺身躺倒在床榻上，大大伸了個懶腰：「這緞面棉被，摸著真光溜，躺著更是舒服啊！」

  姬福摩挲著滑溜溜的緞面道：「聽說有些有錢人家，拉完屎之後，擦屁股用的都是綢布。嘖嘖嘖，不知真的假的！這麼好的綢子緞子拿去擦屁股，真是傷天害理呀！不過，等我有錢了，也要這般傷天害理！哈哈！」

  林凡問姬福：「以往你跟師傅給人做法事，也都是這般被奉為上賓？」

  姬福得意道：「那是當然了！修道之人在凡人中就算不是神仙，也只比神仙差一點了。」

  這個時代的確普遍崇拜修行人，尤其是能修煉法術的修行人。凡人都是如此，任你講千遍萬遍「夢幻泡影」，他嫌你囉嗦。你給他變出個夢幻泡影，他立馬就跪下拜你為「上仙」了，要向你求富貴、求平安、求長生。

  縣令大人來的時候，林凡正在打坐修煉，姬福已經躺在床上小睡一番了。就聽見縣令在隔壁玉松師傅門口道：「卑官俗事纏身，來遲了，讓仙人久等，罪過罪過！」

  玉松真人道：「不妨事。」林凡和姬福聞聲已走出房，見縣令正站在師傅門口，很是謙恭。

  玉松道：「這就是我那兩個小徒。道真、道生，見過縣令大人。」

  林凡和姬福手掐子午訣，行了個道士禮：「小道見過大人！」

  縣令哈哈一笑：「道長這兩位徒弟一看就是骨骼清奇，雛龍稚鳳啊。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先前的那位書令史官員，走在前頭，帶著眾人來到了用餐之所。

  林凡見四張低矮的桌案擺在房中，北面上座是給師傅坐的，東側桌案是他和姬福的位置，西側兩張桌案，坐的分別是縣令和那位書令史。

  縣令和書令史都是正襟跪坐，師傅和姬福則是盤坐，林凡也學著樣盤腿坐下。

  姬福看著桌上的飯菜，已經眼冒金光了，當然主要是奔著那隻亮閃閃的清蒸雞。

  林凡也在琢磨這隻雞：這個世界的雞，肯定從來沒吃過抗生素，味道應該很不錯。

  縣令大人待大家坐定，就舉起酒杯道：「道長和兩位高徒遠道而來，祭天祈雨，禳大旱之災，解百姓之困，實乃功德無量！卑官略備薄宴，不成敬意。怠慢之處，還望道長寬恕！道長和兩位高徒請隨意。」

  開場詞說完，姬福馬上就伸手抓過桌上那隻雞，開始撕咬。他明白自己的定位，客套寒暄都是大人的事，他管好自己的肚子就成。

  玉松真人也不客氣，道：「這酒菜還算馬馬虎虎了。只是這節令，求來的怕不是雨，是大雪啊。」

  縣令打個哈哈：「道長說的極是！瑞雪兆豐年啊，若真的求來大雪，當是百姓之福，道長功德無量！」

  玉松道：「我親自出馬，自然求得來大雪。可對我老道來說，可未必是福哦！」

  縣令沒聽明白，連忙小心道：「是是是，道長出手，自然馬到成功！只是，『未必是福』卻是何意？請恕下官愚鈍。」

  玉松真人道：「山上清寒。要是求來了雪，這大雪封山，怕是貧道和諸位道友們都要斷了糧米，衣不避寒啊！」

  林凡本來自顧自吃著，聽到這突然一愣，這是，在暗示來點潛規則？！他是大叔心智，自然一聽就明白，姬福仍然吃的帶勁，也許是沒聽懂，也許是早就見慣了師傅的套路。

  果然，縣令大人也是明白人，哈哈一笑道：「是下官想的不周，還請見諒。」轉頭對下座的書令史吩咐道：「明日一早，找幾個可靠的人，準備5匹絲綢，10匹棉布，100斤精米，給眾位仙人們送過去。記住，要親自送到玉松真人的私人住處。」

  玉松真人出言阻止道：「哎，不必辛苦送到山上去了！送到山下最近的小鎮鸞亭鎮，那裡有個洪福糧行，跟掌柜的交待一聲是玉松真人送來的就可以了，我做完法事就回去取。」

  縣令大人稍稍一愣，但並不多問，馬上道：「那就依道長吩咐！」

  林凡暗自皺眉，覺得師傅以這種方式索要財物，確實說不上光彩。

  當晚，師傅吩咐林凡和姬福沐浴更衣，然後幫他研墨用以畫符。姬福則在擺設香案。

  玉松真人在房中，沐浴更衣後就打坐淨心，直到亥時，才起身來到院中。這是要開始畫符了。

  林凡原來不知道畫符有這麼多程序，以為就像寫字一樣，拿起筆在黃紙上畫幾下子就可以了。

  玉松真人在香案前跪下，雙手持香，三拜之後，插入香壇，然後禱告一番，說的什麼聽不太清，大概是敬天敬神，大旱災情嚴重，乞求神靈降幅之類的話。

  禱告完畢，玉松真人接過姬福送上來的毛筆，蘸上研好的墨，在案上平鋪的黃紙上開始書寫。玉松真人屏氣凝神，每次畫一個符不過數息時間，一氣呵成。以致於林凡看來，畫符是很容易的事情。

  玉松真人畫了足足有9個符，才停下來，神色之中稍顯疲累。他吩咐姬福和林凡把剛剛畫的符籙收好，把香案上的物品收拾妥當，這才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