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買菜也是修行

  膳房中，師兄道遠正在燒火做飯，以前這都是林凡要乾的活兒。

  道遠比林凡、姬福大得多，已經有20歲，是個老實憨厚的人，不能修煉法術，就單修了武道。這個師兄最大的特點就是力氣大，能吃飯。道場裡有練力氣的石盤，道遠師兄能舉800斤！常人吃倆饅頭，他要5個。

  平時一些力氣活，都是道遠干，比如下山買菜背米。

  林凡有些奇怪，道遠為何幹了他平時的工作。「道遠師兄早。」

  「師弟你來了。師祖讓我幫你幹些活，說你也要修行，最近又大傷初愈，不要太辛苦。」

  林凡道：「那我以後就替師兄去買菜買米吧。」

  「那怎麼行？你個子小，能背幾斤重？下山路又遠。師祖可是要罵我了！」

  

  「我跟師祖說去。」

  林凡這幾日一直在計劃怎麼修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差。比如姬福，他以修法術為主，但肉身的力量可以背負百斤行動自如，相當於背起自己體重兩倍的重物。

  他想首先改善自己的體質，從最基本的煉體手段開始。今天看見道遠師兄，就想到下山買菜買米是個不錯的法子！既是幹活，也是修行，不用為干雜務耽誤時間。

  林凡如此跟常虛老道說了自己的想法，常虛老道很支持，只是提醒他不要太勉強，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林凡早早吃了飯，向道遠師兄問清了路，就背上竹簍下山去了。

  最近的小鎮叫鸞亭鎮，有20里山路，來回就是40里。

  下山的路，大部分是就勢開鑿的天然石階，也有一些未開鑿的路面，不太好走。林凡邊走邊數，望見小鎮子時，走了足足8600級台階，用了約一個時辰，出了一身大汗。

  小鎮上的人一天吃兩頓飯，早午飯合到一起。這個時間剛好是早飯時間，街上卻沒什麼人，並不是想像中熙熙攘攘的景象。小鎮不大，只有縱橫兩條街道，長不過2里，所以米店菜市都不難找。

  林凡是準備買60斤米，20斤菜的，但米店掌柜的說：官府有令，最多賣50斤。這還是照顧清心觀是買糧的老主顧。

  林凡問為何，掌柜的嘆氣道：「還不是要打仗了嗎，官府籌備軍糧呢，要從老百姓嘴裡摳食兒……有錢都不讓你買呢！」

  「打什麼仗？」

  掌柜的道：「皇帝要御駕南征，掃平江南，一統天下！」

  「哪個皇帝？」林凡這一世的記憶中，絕大部分都是關於清心觀的事務和道經。而上一世，對魏晉亂世了解並不詳盡。

  掌柜笑了：「小道士你真是山中人不知日月啊，連皇帝爺都不知道是誰！正是一統江北的大英雄苻堅！」

  林凡一愣：就是留下草木皆兵這個成語典故的苻堅？那這一仗應該是著名的淝水之戰了。但又不太確定，問道：「那南方的晉朝統帥是誰？」

  掌柜的笑道：「聽說是謝家子弟，為首的有謝玄、謝琰、謝石。你這個小道士真是有趣，連本國皇帝都不知是誰，還關心晉朝統帥！」

  林凡這下確定了，這即將開打的大戰就是淝水之戰！

  掌柜打開了話匣子好像收不住，像大多數的老男人一樣，說起政治軍事就唾沫橫飛，顯得很有優越感：「跟你說哈，小道士你不知道吧，萬歲爺整備了百萬雄兵，這次對江南是志在必得啊。江南一隅的晉朝國力薄弱，不經打，皇帝老兒司馬曜和一幫大臣天天只知道修道長生，談玄喝酒，不務正事。這一次，我們萬歲爺親征，江南之地必定手到擒來啊！哈哈！」

  林凡下意識接了一句：「秦國贏不了。」

  掌柜的瞪大眼：「你說什麼？！晉朝區區數萬兵力，我朝百萬雄師，怎麼可能贏不了？」

  林凡很淡定的樣子：「兵力多寡並不能說明什麼。」

  掌柜的愣了一會，道：「我明白了！你必定是晉朝南渡之前的遺民，心裡還向著晉朝呢！」

  林凡無言以對，總不能說：我讀過歷史，多的不知道，草木皆兵風聲鶴唳還是知道的。

  他要那麼說，大概沒有人會信他，都當他是神經病吧。

  這次無意中聽來這個大消息，林凡心中有些感慨：前世雖然讀了些歷史，但都沒有詳細的了解，對魏晉亂世了解更少。早知道會來到這個世界，多讀些歷史應該很有用吧？

  林凡笑著搖搖頭，世上哪有賣「知道藥」的？還是先回清心觀吧。

  下山容易上山難，況且又背了六七十斤的東西，跟他現在的體重差不多！

  林凡一邊走，一邊數著石階：1500，1501……剛爬了1000多級台階，他就已經很吃力了。他的雙腿有千斤重，儘管很用力地喘氣，胸中還是憋得難受。

  他放慢了速度，以節省體力，後面還有7000多級更陡的石階。

  數到四千的時候，林凡雙腿已經沒有知覺。

  他覺得肉體的承受已經到了極限，於是就停下了。累了就該休息，這也是「道」。

  林凡盤腿坐下，以吐息之法回復體力，仍然是靜心止念。

  睡丹功法中，吐息的下一步就是以意念御使鼻端氣息，沿四肢百骸巡走，最終歸於三丹田中，將天地靈氣納入丹田。

  三丹田，即是上丹田泥丸，在印堂穴位置，為神之所；中丹田赤城，在膻中穴位置，為氣之所；下丹田氣海，在關元穴位置，為精之所。

  林凡很快進入一種玄妙的狀態，什麼念頭都沒有了。

  他的心神好像化為一股氣，隨著呼吸進到身體裡，然後在四肢經脈中遊走，分不清是靈氣載著他的心神，還是心神在帶領著靈氣。進入身體的靈氣最後如百川歸海，都存在了上中下三丹田中！

  到達極限的肉身，在靜坐中恢復。靈氣在經脈中遊走，肉身像久旱逢甘霖的焦土，迅速得到滋養。

  空氣中匯聚起細小的彩色氣流，從鼻孔緩緩流入林凡的身體。

  肉體本能地感到愉悅，心神卻忘了肉體。心神化為一股氣流的感覺十分奇妙，這種愉悅感超過肉體的舒適。

  林凡此時沒有知覺，不知道這就是天地靈氣入體。

  這個世界的人比前世地球人的身體素質強很多，就是因為靈氣更加濃厚。這就好比肥田種瓜，能長30斤，薄田種瓜，只能長出五六斤的瓜蛋子。

  修道的人，就是借一些特殊的修行功法，大量吸收天地靈氣，增強自身。到一定修為後，能好幾個月不吃不喝。但徹底斷絕飲食，需要極高的境界才行。這樣的人，在凡人眼中已經是神仙了。

  不知過了多久，林凡終於醒來，發現疲累感一掃而空。回味剛才的奇妙感受，林凡不太確定是不是進入了修心的第一境——止念。

  林凡使勁伸了個懶腰，脊椎和手腳關節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舒服極了。

  林凡發現身體到達極限的時候練習睡丹功，會事半功倍。而修煉睡丹功又可以很快恢復體力。如果這樣反覆練功，睡丹功和肉體都會進步飛快！

  林凡繼續上路，不再數石階。這次他有意識的一邊走一邊練習睡丹功的吐息止念之法，眼睛看著路，雙腿邁著步，心卻在呼吸上，沒有任何雜念。

  不知道走了多久，當他因為雙腿的酸痛沉重而脫離睡丹功的吐息時，已經看到了清心觀的大門！

  後四千多台階更陡更長，況且之前已經消耗了很多體力，林凡反而一口氣走完了。

  清心觀的道士也是一天兩頓飯，當林凡一身疲憊走進膳房的時候，道遠和姬福已經在準備晚飯了。

  道遠接過竹簍。姬福擠眉弄眼地一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到天黑才回得來呢！你看起來蔫兒，沒想到走起路來倒不慢！」

  林凡想起路上修煉時的狀態，就詢問姬福是否修煉過睡丹功。

  姬福道：「當然練過。師祖說過要性命雙修，一邊修法，一邊修性，肉體的鍛鍊也不能少。說起來真是麻煩。你問這個做什麼？可是要請教我修煉的竅門？哈哈！雖然你是師兄，但聞道有先後，向我請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啦！」

  這貨自我感覺太良好。

  林凡如實描述了在路上修煉睡丹功的情形，問姬福這是什麼狀況。

  姬福聽完，眼珠子瞪得像雞蛋：「你是說，已經感覺到心神和氣息相合，氣歸丹田？！」

  林凡道：「應該是的。而且醒來後身體恢復得很好，否則也不可能一口氣走完剩下的路程。」

  姬福不可置信地搖頭，連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昨日才陪你去藏經閣拿的睡丹功，今天你就已經踏入止念之境。這，這，……沒有道理啊！」

  「為什麼沒道理？」林凡是真的不懂。

  姬福沒好氣地說：「你以為修心進境很容易麼？你知道別人進入止念門檻花了多久嗎？告訴你，我花了整整一年！」

  林凡心道：看你這話癆又財迷的樣子，心怎麼靜得下來？也許，你並不具備參考價值。

  但這話說出來太傷人，林凡只是想想罷了。

  「道清師妹，水屬性靈根，真靈體！百萬中挑一的修行資質，花了半月進入止念境，已經讓她老爹玉弘掌教樂得合不上嘴了！看看你，知道為什麼說你沒道理了嘛！」

  姬福抓住林凡肩膀，緊盯這他的臉，又道：「莫非，是你累極了，坐地上就睡著了，做了個夢？傻乎乎分不清是做夢還是修煉呢吧？！」

  林凡一陣無語，不過，那種感覺確實與做夢有幾分相似。睡丹功，這名字起得沒毛病。

  常虛老道不知什麼時候進到膳房：「道真回來了。身體感覺如何？」

  「回師祖，只是有些疲累，休息一下就好。謝師祖掛心！」

  常虛看看林凡，欣慰地道：「不錯，確實是已經初入修心的門檻，進入止念境了。」

  姬福連連搖頭：「沒道理，沒道理……師祖，會不會是師兄睡著了做了個夢？……」

  常虛道：「別的功夫我不敢說，修心的功夫卻不會看錯。道生，你靈根一般，要多在心性方面下功夫，錢財雖然重要，但始終是身外之物。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錢財也要這般，錢財隨身，卻不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