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藏經閣的書

  林凡回屋，按照常虛教的方法，心神繫於鼻端空處，卻發現系不住！那心神就像一縷青煙飄動，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杳杳冥冥蹤跡難尋。一會兒想到玉弘真人凌空而立，一會兒又在想父母現在如何了，會不會傷心難過？意識到心神跑偏，拉回到鼻端，剛不過三四息，又想起常虛老道士說的上天攬月、下海屠龍。心中又慨嘆，果然是心猿意馬，亂蹦亂跳，一點不由人。又忽然想，我想著心猿意馬不由人，這本身也是走了神。看來這吐息止念，看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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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與心猿意馬做拉鋸戰的過程中，林凡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也許是吐息之法奏了效，也許是真累了，這一覺林凡睡得前所未有的踏實。

  第二天一早，林凡是被鬧醒的。一個身材微胖的小道士，拿著一根草梗，戳得他鼻孔痒痒，打了個噴嚏就驚醒了。

  林凡認得這個小道士，叫道生，俗名姬福，很喜慶的名字。取這種名字的人，一般都是想沖沖霉運，討個吉利。

  姬福也是這樣，家裡面太窮，又是這種兵荒馬亂的年頭，父母咬牙含淚把他送到了道觀，磕頭作揖說：「哪怕做個掃地洗衣的，只要能有碗飯吃，安安穩穩長大成人，就別無他求了。」

  姬福比林凡的命好那么半分，在父母膝下待了七八年，不算被遺棄，也沒有成為掃地洗衣的，做了個看門童子，跟林凡一樣歸常虛老道士管教。用他自己的話說：「我也是守著南天門的。」清心觀大門朝南，雲霧飄渺，可不確有幾分南天門的架勢。

  林凡醒來，見天已大亮，心裡一驚，怎麼睡了這麼久，都誤了早課，也沒去燒火做飯！急忙問道：「什麼時辰了？」

  「辰時都過了一半了！師祖早課時給你告了個假，燒火煮飯也是讓我替你干啦！你再不起來，鍋一洗，連米湯底都沒得吃了！」

  姬福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啊呀，第一次聽你說話，感覺好不習慣啊！聽道清師妹說你會說話了，還以為是逗我玩呢！哈哈！」

  林凡鬆了口氣，暗怪自己睡過了頭，也有些感激常虛老道士和姬福，道：「那麻煩你了。」

  姬福嘿嘿笑著，歪著腦袋盯著林凡看。林凡被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道：「我臉上長了朵花？」

  「你還是不說話的樣子，我比較習慣！」姬福道。

  林凡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大概是因為人窮命賤同病相憐，也可能因他倆是一個傳度師傅，算起來是親的師兄弟，所以姬福原來並不跟著崔榮起鬨，欺負林凡。林凡入觀更早，按理姬福該叫他一聲師兄。

  林凡一邊起床，姬福自顧自地在一旁嘮叨：「知道嗎？後天就是重陽節了，玉龍師叔要主持檢驗小輩們的修行，你可以去看看，靈根怎麼樣？」

  常虛老道對林凡講過，靈根是修習道法的天賦秉性，也分為金、木、水、火、土、光明、黑暗、風、雷九種。凡人的靈根，都是駁雜的，至少能驗出五六種屬性，也有全屬性的。對修行而言，屬性越多反而越麻煩，這是修行界的共識。屬性越少，越精純的，修煉道法越是如魚得水，迅猛精進。

  姬福具備金、木、土三種靈根，已經算千里挑一的機率，但在修道人眼中，卻是雞肋一般的存在。但話又說回來，要不是這雞肋靈根，縱是他爹娘磕破頭，料也是被清心觀拒之門外。道觀也不白養閒人。

  林凡聽了姬福的話，也是心中一動，想知道自己修法天賦如何。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自己已經夠苦的了，又玩了回穿越，來到這個拉屎不用紙的世界，應該是老天爺有什麼大事讓我去做吧？……林凡在心裡開起了自己的玩笑。

  那就干點什麼事情吧。大事沒有，先干點小的，比如去藏經閣借些修行的書來看看。他問姬福：「前兩天跟師傅下山做法事，今天沒事了吧？」

  「沒了。我們那師傅真是掉進錢眼兒里了，最喜歡幹這些賣符收錢的事兒！一點沒個修道人的樣子！不過，這樣的師傅，我喜歡啊！哈哈！」

  姬福說的這個師傅，也是林凡的傳度師傅，道號玉松，經常在外做各種法事。一般人家死了人，選墓、請鎮墓券、鎮墓文，都少不了道士。生了病，也要請道士做法，燒個祛病符。當然，收受的錢財都是要交到常虛老道這裡，由觀里統一調配。

  有些人瞧不上玉松幹這些事，覺得修道之人應該遠離錢財。但玉松不以為然，用他的話說：你們倒是清高，不屑幹這種俗事，那就不要用這又髒又俗的錢啊！都收到我腰包里，我不嫌錢俗氣呢！

  姬福嘮叨了師傅一大堆之後，聽說林凡想去藏經閣，很是樂意。他雖然靈根一般，但已經修了些道法，算是修行人了，藏經閣也去過很多次。所以他在林凡面前，也有顯擺的心思。

  一路上，姬福已經把藏經閣的情況嘮叨的差不多了。藏經閣藏書分三大類：武書、法書、經書、雜書。以林凡猜測，分別對應的就是精、氣、神的修煉，雜書大概是些煉丹煉器、醫病養生之類的。

  這些功法書籍大部分是對清心觀的道士完全開放的，少數是需要掌門許可才能借閱。

  林凡來到藏經閣，也就是一個木石結構的小房子，比居住的瓦房稍大，門楣上面掛著一個祛火符，房頂上開著幾片明瓦，採光還是很不錯的。

  房內是一個大通間，書架子上分列著各種書籍：《心意六合拳》、《五雷掌》、《八仙劍》、《純陽劍》、《玄武棍》、《五行八卦手》、《大夢神拳》、《天罡護體》、《神龜真定功》……五花八門，能把人眼看花，這些都是開放的人級功法。道教傳統的經書也不少：《道德真經》、《南華真經》、《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黃庭經》、《大洞真經》……一樣不少。

  名字看起來都很唬人，且這個時代的書籍語言風格都是要言不煩，玄玄乎乎，看不太明白……

  要是在前世，林凡看到這類書，一定會嗤之以鼻：哪裡有什麼「如來神掌」？還不是老乞丐騙小孩棒棒糖的玩意兒！就算真有神掌，哪來的妖怪要你去降服？

  但在這個世界，林凡懷疑，真的有妖怪……所以，學幾招「如來神掌」之類的防身功夫是很有必要的。

  很快瀏覽一遍，林凡選了一本很基礎的《棍術要簡》，一本《混元樁法》，一本《睡丹功》。姬福看了，替林凡著急：「那麼多厲害的功夫，你怎麼偏偏選了這些不起眼的？」

  林凡笑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先看看基礎的，總不會錯，高深的我現在也練不來！」

  「好吧，知道你嘴上功夫厲害。昨天道場講經的事，我已經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