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燙手的山芋

  秦樹峰追到走衛生間，發現裡面沒人。

  「找我？」

  「！」

  秦樹峰猛地回頭，只見蔣遇站在門外看著他，「去那談吧。」

  走廊盡頭有扇安全門，用作應急通道。蔣遇望眼走廊，確定沒人後關上。

  秦樹峰語氣急切，「小蔣，房主又給我打電話了，說有人也看中了我要租的店鋪，今天要是不交訂金他們就要把店鋪租給他了，你看這錢能不能先轉給我，我把訂金先付了，裝修的事也好說。」

  蔣遇說：「爸，你想創業我支持，房子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經託兒我姨夫去談了。」

  秦樹峰表情微僵，「你姨夫做什麼的？他懂嗎？別讓人給騙了，我好歹做這麼多年生意了，談房租的事，我挺在行的。」

  「他是律師，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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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壞了。

  「爸還有事嗎？」蔣遇語氣溫和，與平日無差，他的淡定卻給了秦樹峰無形的壓力，「沒了，沒事了。」

  秦樹峰先離開的，門一關，蔣遇目光幽深的望著緊閉的門。

  此時，飯店大廳內。

  秦羽可發現蔣遇有會兒工夫沒回來了，她在母親耳邊說：「媽，我出去下。」

  欒瑛正在跟身邊人說話，是秦羽可爺爺的妹妹，老人也七十多了，耳朵有些背。

  「去吧，」欒瑛注意到蔣遇的座位空著，「小蔣呢？」

  「應該去衛生間了。」

  秦羽可起身奔著門口走，剛到走廊入口，秦樹峰氣勢洶洶的迎面走來，臉色不太好，差點撞上秦羽可。

  父女倆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錯身而過。

  蔣遇從衛生間出來，看到秦羽可正站在門口等他，「找我？」

  秦羽可不答反問，「他又找你了？」

  「誰？」蔣遇眼神無暇。

  「我爸。」秦羽可不情願的說。

  「沒看到他。怎麼，他有事找我？」

  秦羽可與他對視幾秒，蔣遇目光不躲不閃，「沒，我就是問問，快回去吃飯吧。」

  走幾步，秦羽可回頭對蔣遇說：「他跟你說什麼事，也不要答應他。記得告訴我。」

  「你想多了。」蔣遇安撫句。

  「……」但願日此。

  老人的後事料理妥當，一行人啟程返回。快下申城高速，坐在副駕位置的秦樹峰接個電話，語氣明顯壓低，態度也明顯要溫和許多。

  「喂，我快下高速了，到家說。」

  一聲『到家』，秦羽可剛要打斷，被同坐在後排的母親欒瑛拉住了，欒瑛搖頭，示意她別當著蔣遇的面吵，秦羽可硬生生壓下火。

  掛斷電話，秦樹峰對蔣遇說：「小蔣，你把我放在濱河路上的老四川火鍋店門口。」

  「好。」

  車很快停在濱河路，下車前，秦樹峰跟蔣遇道別，「慢點開。」又看眼后座的倆人，「我走了。」

  母女倆誰也沒回，秦樹峰悻悻關上門走了。

  回到家，門剛開一道縫，奶奶的哭聲傳來，秦羽可趕緊換鞋進屋，「奶奶……」

  周嵐正用紙巾幫老人擦眼淚，看向進來的秦羽可說：「回來的挺快，事情都辦好了？」

  「嗯，辛苦你了媽。」

  周嵐讓出位置，說：「又想你爺爺了。」

  秦羽可彎腰接過她手裡的面巾紙，邊給老人擦臉邊說：「奶奶，別哭了，爺爺好不放心走了。」

  周嵐從房間出來，欒瑛跟她客氣道，「今天又麻煩親家母，真是不好意思。」

  「一家人，說什麼麻煩。」

  兩人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坐下，嘮這一天發生的事。蔣遇朝臥室走去，剛到門口，看著老人背對著門的方向坐在床邊，面朝著窗口，後背駝著，他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卻能從她背影里感受到強烈的悲傷和孤獨。

  一起走了一輩子的人，突然就再也看不見了，能不孤獨嗎。

  老人抽泣著，拿著紙巾擦擦眼睛，蒼老的手瑟瑟顫抖，混沌的眼睛看著窗外的天，小聲喃喃，「你爺爺這是享福去了，挺好的……」

  秦羽可餘光看到門口站著的蔣遇，他走到老人身邊坐下，輕聲勸道：「奶奶，你要節哀，保重好身體，我們都很擔心你，還你這眼睛，已經有眼疾了，再這麼哭下去，很容易哭壞的。」

  「嗯，嗯。」老人點點頭。

  「以後我會經常回來陪您，等小可工作調回來，我們倆一起來看望你。」蔣遇拿走老人手裡攥成團的面巾紙，又抽張乾淨的幫她擦臉頰。

  「你爺爺心裡有遺憾啊。」老人說。

  「爺爺有什麼遺憾？」蔣遇問。

  奶奶看向秦羽可，「他想看看小一輩，看你的孩子。那天他看電視，裡面一群扎著羊角小辮的孩子跳舞，他看著孩子笑呵呵的問我，你說小可怎麼還不要小孩兒啊，再晚怕要看不見了。我當時就說他，別說不吉利的話。你看，他就不聽我的，非要說不吉利的話。」

  秦羽可愧疚無比，她一直在忙工作，忙業績，忙她認為該去忙的事，可最該她想的卻忽略了，家庭、家人，年邁的老人，他們還能有多少日子，已經數著天過了。

  她的願望是拼業績，重新調回申城，可爺爺的願望只有她。

  秦羽可看到蔣遇對她彎唇，她抹下眼角低下頭，沒哭出聲。

  「奶奶，要孩子的事怪我，我沒能體諒你們，也對不起爺爺。」

  蔣遇把責備攬下，秦羽可更愧疚了。

  ……

  蔣遇去送周嵐，秦羽可下樓去買菜，剛出超市，手機響了。

  駱聞仲？

  「你好，駱經理，謝謝你的花。」

  秦羽可早上去靈堂發現多了很多鮮花，看署名知道是他送的。

  「客氣了。」駱聞仲沉聲說，「我昨晚去殯儀館了，你不在。」

  「長輩守最後一夜，讓我們小輩的都回去了。」

  「嗯，」他沉沉一聲，「節哀。」

  秦羽可說：「謝謝。」

  「應該的，大家都是朋友嘛。」

  秦羽可覺得用朋友形容兩人的關係還有些牽強，但駱聞仲根本沒給她太多時間斟酌，又問：「你奶奶怎麼樣？」

  「她是最難過的，總偷偷哭。」

  「多陪陪她吧，老人上了年紀，更需要陪伴。」

  「嗯。」秦羽可咬下嘴唇。

  雪中送炭的體恤更容易打動人，也更友善。

  「你這幾天也挺累的，照顧家人外，自己也要好好保重。」

  「謝謝。」

  秦羽可後背被人撞了下，駱聞仲也聽到她那邊有些嘈雜，「你在外面？」

  「我在超市買菜。」

  「那你先忙。」

  「好。再見。」

  剛要掛斷電話，駱聞仲又叫住她，「秦副所。」

  「……嗯？」

  「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找我的。」

  秦羽可身邊擠過來一阿姨，手裡拿著山芋遞給超市的稱量員，「幫我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