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當牛做馬

  夜裡兩點，飛機降落申城，倆人走下舷梯，都有些倦怠。

  蔣遇說：「這個點回醫院也辦不了入院手續，還是，」

  「送我回家吧。」

  候機樓內零星幾個人，奔著行李領取處走。

  蔣遇走幾步，「要不，去我家先湊合一宿，等明天一早我們正好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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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還住一起？

  見她沒反應，蔣遇解釋，「我家離機場比較近。」

  「……」那也不太好吧。

  「有兩個臥室。」

  「……」這不是幾個臥室的問題。

  「別想了，就這麼定了，大家都挺困的。」蔣遇也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拉著人拖起行李往機場外走。

  在機場乘降區拉開計程車的門，讓秦羽可先坐進去。蔣遇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對出來的司機低聲說：「去酈城公寓。」還直接塞了只多不少的車費。

  司機收好錢，回到駕駛室，蔣遇拉開車門坐進后座。

  到酈城公寓門口，蔣遇卸下行李，領著秦羽可往小區內走。

  進門前，蔣遇回頭看眼金海明港的大門，收回眼領著人繼續走。

  夜色深深，有些人笑得像天上的月牙一樣，狡黠。

  經過一周的相處，兩人間默契又合拍。比如進門時，蔣遇會先把拖鞋放她腳下，秦羽可會接過他手裡的購物袋；吃飯時，她摸到餐巾遞給他，他把筷子放她手裡；走路時，他伸出手臂，她自然的挽住。

  來到蔣遇家，秦羽可後知後覺道：「不打攪吧？」

  蔣遇把行李拎進去，靠在門邊，說：「我自己單住。休息時會回去看我爸媽。」

  「哦。」她心剛要落地，蔣遇直起身，「你想見見他們？」

  「沒有。」秦羽可垂下眼。

  她的微囧他看得透徹，笑下說：「大家都挺累的，休息吧。」

  秦羽可悶聲回好，但心慌還在。

  「你睡這間。」蔣遇把人領到小臥室，秦羽可往裡摸並道謝，「你等下，我去換個床單。」

  「好。」秦羽可安靜的等著。

  聽著他利落的拆下床單，又出來進去的忙活一陣，換好床單蔣遇站在門外，「都換好了，我住在對面臥室。」

  「謝謝，那休息了。」秦羽可轉過身摸到門把手稍加用力，卻感知到一股阻力，蔣遇撐著門，問：「需要我帶你找下衛生間嗎？」

  忘了這茬，「……需要。」

  她鬆開門把手，跟著蔣遇摸著牆壁，蔣遇幫她引導：「出門往左轉，走到頭就是衛生間。」打開衛生間的門，「你的洗漱用品我放在這。」蔣遇讓她摸到盥洗台，又往旁邊摸，「這是浴箱。」

  「好的，我知道了。」

  兩人出去，秦羽可扶著門，「晚安。」

  蔣遇喜歡看她說晚安的畫面，笑下說：「晚安。」

  她關上門，蔣遇站了會兒，往門口的腳墊上看到兩人的鞋子並排擺著，旁邊立著他們的行李，椅背上搭著她的外套。

  忽然，這空蕩的房子裡，變得有煙火氣且溫暖。

  蔣遇睡個好覺，他夢到了高一下學期，他終於從班級吊車尾的成績直線飆到了年部第二，沒錯，第一還是秦羽可。

  他站在紅色的百名榜下，看著兩人挨在一起的名字，嘴都要笑抽了。

  Becaus……

  「這，沒擦淨。」蔣遇大爺似得指了指自己的桌角。

  秦羽可拿著抹布擦。

  「還有這，」蔣大爺挑眉，抱著手臂屁股靠著後桌的桌沿，一條腿蹬著椅子，下巴點了點，「椅子也擦了。」

  沒錯，他們打賭，如果期末他能衝進百名榜前五，她要給他做一個禮拜的『童工』。

  周圍的同學都看傻眼了，趙帥湊過來碰碰蔣遇胳膊，「欸，怎麼個意思？」

  秦羽可始終垂著眼，面無表情的擦著。

  蔣大爺得意的看眼秦羽可，又眉飛色舞看趙帥，大聲豪氣道：「咱們班長樂意伺候我。」

  「噗——」趙帥差點沒忍住笑出聲，可看到秦羽可臉色越來越沉，沒敢說什麼，只對他豎起大拇指——牛逼！

  田靜過來，問秦羽可，「班長，你幹嘛呢。給他擦什麼桌子。」

  雖然平時都沒什麼特別大的來往，也別看秦羽可是女生，大家對這個班長還是很尊重的。沒辦法，品學兼優，長得又漂亮，好像上天連人際關係都眷顧他們。

  秦羽可說：「我和車尾打賭，」蔣遇是吊車尾的成績進尖子班的，大家平時開玩笑都叫他車尾，「進年部前五給他當，牛，做，馬！」

  最後四個字，秦羽可表情淡淡，卻聽得蔣遇後背發涼。

  「喂喂喂，願賭服輸，什麼態度。」蔣遇站直了，才高一，個子就已經一米七八了，看秦羽可時，絕對的王之蔑視。

  秦羽可嘴角一咧，「大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田靜滿頭黑線。

  蔣遇砸吧嘴下，架子十足，「爺有點渴了。」

  秦羽可笑吟吟的，「小的明白。」

  小的明白？

  眾目睽睽下，秦羽可端起剛洗過抹布的盆，裡面半盆渾水，朝蔣遇走過去。

  「哎，你幹嘛？」蔣遇臉色驚變，指著她手裡的盆，「你給我放下。」

  秦羽可笑得無害，「您不是渴了嗎？」

  「我擦。」蔣遇撒腿就往後面跑，秦羽可端著盆追出去，眼瞅著蔣遇就跑出教室了，她使出渾身勁，卻見蔣遇一個急剎站住了。

  可覆水難收，一盆水已潑出去，正巧班主任秦老師從外面進來。

  嘩……一聲，從頭濕到腳。

  秦老師瞬間定住了，人石化了半秒。

  秦羽可嚇得也不輕，愣愣的定在原地。

  『咣當』一聲，瓷盆脫手掉在地上，把三人全震醒了。

  秦老師河東獅吼：「秦羽可——蔣遇——」

  全班鴉雀無聲。

  上課了，走廊里站著倆學生，每人雙手舉著半盆水在頭頂。

  秦羽可表情漠然，但臉紅得跟蘋果似得，從她上學就沒被老師訓過，今天算是開天闢地的大幹一場了。

  蔣遇皮慣了，臉色不紅不白的，轉頭斜瞟眼秦羽可，「沒事，不就被老師說嘛，有什麼的。」

  「閉嘴！」秦羽可冷冷的。

  蔣遇安慰她，「她不會給咱們記大過的。」

  「你給我閉嘴。」秦羽可恨不得把盆扣在他腦袋上。

  「好吧，我閉嘴。」蔣遇上下嘴皮子一抿。

  十五分鐘後，蔣遇餘光感覺旁邊的人在晃，他轉過頭，看到秦羽可手臂抖的厲害，纖細的手臂能撐這麼久已經極限了。

  蔣遇把盆頂在腦袋上，騰出一隻手過去，握住她盆的邊緣。

  忽然感覺重量不在，秦羽可一轉頭，看到蔣遇正幫她舉著。

  他對她笑，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她輕輕的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