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蠢笨如豬

  雲北穆聽她心中的豪言壯志，驚覺小王妃的計劃竟然如此宏偉，他一開始都以為只開京城這一家劇院便停手，沒想到她還想把劇院開到別國去。

  不得不說這雄心壯志相當令人佩服。

  但他依舊不打算帶上許鹿婉去參加秦倩的溫房宴，雖然他對秦倩無情意，可也不想對方過得不好。

  

  既然現在秦倩都搬出去了，以後就當個關係遠的親戚走動便是，小王妃儘量少和對方打交道吧。

  次日，許鹿婉許早便出門去了天上人間，雲北穆要慢一些，看時間差不多才出發去秦宅，準備送完禮，稍坐一會便回府。

  因為是溫房宴，秦倩請的都是一些關係不錯的人，年輕的公子小姐居多，其中大部分都是詩會上打過交道的。

  秦宅沒有管家，大小事由都是秦倩自己打理，這會她站在門口迎客，一眼就瞧見了恭王府的馬車，實在太過熟悉了。

  杏雨站在她身旁，也瞧見了恭王府的馬車，小心翼翼的提醒主子：「好像是王爺的馬車。」

  恭王府的馬車有好幾輛，每一輛都不太一樣，雲北穆常用的那輛車身比較大，塗著黑色的漆面，很是氣派威武。

  等人下來了，看見了雲北穆，秦倩心中湧出一股酸澀和暖意。

  沒想到他還是來了，想必對她也不是全然無情，終究留有幾分兄妹之情吧。

  杏雨更是眸子一亮，恭親王真的來了，太好了，希望小姐能抓住這次機會，哭哭委屈，最好是能搬回王府去，她真的不想繼續住在秦宅了。

  「王爺吉祥。」秦倩盈盈一拜。

  「不必多禮。」雲北穆神色淡淡，「近來可好？」

  「托王爺的福，還算不錯。」

  杏雨咬唇，不錯？那裡不錯了？簡直是一團糟好嗎！

  知道雲北穆不喜社交場合，秦倩直接領他去了爺爺的書房，這間屋子以前雲北穆經常來，很是熟悉。

  只不過此時非彼時，有不少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書房前的院子裡有一個風水缸，裡面養了一朵睡蓮和兩尾紅色鯉魚，舊的不知道去了哪兒，我買了個新的，王爺看合不合適？」秦倩指著院中的大缸問道。

  雲北穆看了兩眼，是一口青花瓷的風水缸，「不錯。」

  他的誇獎漫不經心，秦倩也分不清他是真覺得不錯，還是敷衍，然而雲北穆只是想到了年少時自己做的混帳事。

  那時他年少輕狂，覺得秦老是個老古董，不服管教，捉了風水缸的鯉魚烤了給狗吃，還經常在上課時頂嘴挑刺。

  但秦大儒就是秦大儒，他寬厚仁慈，滿腹經綸，用自己的學識和風度折服了他，後來他賠禮道歉，親自選了兩尾紅鯉放入風水缸中，後來戰亂，不少東西下落不明，其中那口風水缸也不見了。

  進了書房，雲北穆目光中流露出懷念的神色，秦倩默不作聲，任由他打量。

  整個秦宅，最先開始修復的就是這間書房，秦倩尋著記憶中的畫面一點點將這裡填充了起來，可由於資金有限，修復的不是特別完整。

  書架上的書、剝落的牆皮、破損的雕花窗、坑窪的地磚……有些只修復了一半，有些換成了簡單普通的替代品，有些根本沒弄，反正還是能用。

  雲北穆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某種的情緒翻湧，落在了書桌上。

  「你開始寫詩了？」

  「嗯，王爺幫我看看，寫的如何？」

  雲北穆低眸讀了一遍，「尚可。」

  辭藻華麗，對仗工整，但缺乏靈氣，意境不深。

  秦倩自嘲笑了笑：「王爺不必勉強，我知道寫得不太好。」

  「為何突然寫起了詩。」

  秦倩撇開視線，「這幾年陷在情愛中，丟掉了這些，回到秦宅後念起爺爺教導我的那些年，突然心有愧疚，我不該如此。」

  雲北穆默了默，半晌才道：「老師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

  「王爺稍坐，我還得去門口迎客。」

  秦倩不想過多談及這些，尋了個藉口退了出去。

  雲北穆本來也打算離開的，可思念起老師，又心軟了。

  「陸璣，你在外守著。」

  陸璣應聲，走出去帶上了房門，留雲北穆一人在書房裡。

  杏雨尋了個機會過來送茶點，藉機跟陸璣聊了幾句。

  「秦小姐最近過的不太好嗎？我瞅著面容憔悴了不少。」陸璣何止是發現秦倩面容憔悴，身材也消瘦了，似乎是這段時間吃不好睡不好一般。

  「可不就是，小姐這段時間太遭罪了。」杏雨唉聲嘆氣，「以前小姐沒管過商鋪，這一接手，才知道商鋪的掌柜們聯合起來欺上瞞下，貪污了大筆的銀兩，為了追回款項，小姐可真是操碎了心。」

  「還有此等事，哪裡來的惡奴，竟敢欺主！」

  「唉……還不是看小姐一個姑娘家，家中親人俱亡，無人可依，便欺侮她，搬來秦宅時，這裡空蕩蕩的，只剩一個空殼子，小姐說要重現秦宅的輝煌，也不知道得填進去多少銀子呢。」杏雨似是想起什麼，「我不同你講了，還有不少事要忙呢，先走了。」

  說著，提起裙擺急匆匆離開了。

  陸璣站在原地，拳頭握緊又鬆開，真沒想到秦小姐離開王府後過的這般艱辛，她怎麼能算是無人可依的，王爺明明就是她強大的後盾啊。

  二哈陸璣全然看不明白其中的彎彎道道，原本杏雨的這番話就不是說給他聽的。

  她的音量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剛好能夠屋裡的雲北穆聽見。

  小姐不願找恭親王訴苦，她願意啊，在恭王府過慣了錦衣玉食的日子，杏雨實在不能忍受現在的生活，吃不好、住不好、穿不好，每天還一大堆是要做，她不知道秦倩能撐多久，反正她是撐不下去了。

  她就不信了，恭親王會這般鐵石心腸，哪怕不帶小姐回府，也該出面幫幫忙，或是給些銀子吧？

  也是秦倩不知道杏雨的擅作主張，不然她能把人直接掐死。

  雲北穆何等聰明的人，需要她去挑明了講嗎，只要他花點功夫調查什麼都一清二楚，主動說委屈，跟被發現她受了委屈能是一個效果嗎？

  蠢笨如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