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葛鹿鳴

  在這一桌人的注目禮中，薛貴拿起酒杯，徑直向中間主桌走去。不過，就在他經過內圈第二層餐桌時，兩名高大的男子突然從左右兩桌起身，直接把他給擋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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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他們桌在商討重要的事，不便讓外人知道。」薛貴給出了一個非常牽強的理由。

  「薛大哥，是不是在討論葛老收你為徒的事，這事我可早就聽說了。」呂柯立馬湊上前去，輕聲問道，但音量卻控制到同桌人都聽清楚的程度。

  「那是，葛老雖然桃李滿天下，但登堂入室的弟子卻不多。這次收薛哥為徒，應該是關門弟子了。」吳韃一臉的驕傲，好像收的徒弟是自己一樣。

  拜入葛老門下，是這群年輕醫生做夢都不敢想的事。看著同桌人一臉羨慕嫉妒的表情，薛貴鬱悶的情緒一掃而空，謙虛的說道：「這話不能隨便亂說，葛老何等身份，我哪裡能高攀的上。」不過話語中卻是洋洋得意。

  「薛哥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天賦可是有目共睹的，孫老可是當眾提過要推薦您拜師的。」吳韃其實沒有撒謊，孫正波的確曾在酒桌上表達過想讓薛貴拜入葛老門下的意思，但那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有這個想法而已。

  聽到這話是出自孫正波之口，眾人已經信了幾分，再看看和孫正波相談甚歡的葛鹿鳴，同桌醫生更是羨慕不已，不自覺的又向薛貴恭維了起來。呂柯更是帶頭敬起了酒，薛貴又重新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快看，孫老引著葛老往這邊走來了！」坐在最外面的一個小醫生突然驚呼出聲，他正對著中間一桌，上面的動靜看得是一清二楚。

  「是啊，這是帶著葛老來收徒了啊！」又是一聲驚呼。

  「哎呀，孫老果然大度，捨得把自己徒弟推薦給別人。」

  「你懂什麼，徒弟還是自己的。徒弟能拜入葛老門下，也是面上有光的事。」

  「就是，攀上葛老這樣的高枝，成為一代大師指日可待。」

  「我咋就沒有這樣的好師父呢。」

  「小心我回去和你師父說。」

  同桌的青年醫生頓時炸開了鍋，說什麼的都有。

  側頭望去，余麟很快確認兩位老人真的是向自己這桌，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的目光一直盯在這個方向。

  見葛老竟然起身離座，整個會場都漸漸安靜了下來，眾醫生紛紛低語誰才是今天的幸運兒，竟然能受葛老如此親賴。

  此時最為激動的自然是薛貴了，他面色微紅，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第一個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

  「師父。」薛貴迎出去老遠，恭敬得向孫正波行了一禮。

  出乎意料的是，孫正波根本沒有正眼看他，只「嗯」了一聲。同時伸出右手，向著葛老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直接將薛貴格擋到一邊，就像隨手趕走了一隻令人討厭的蒼蠅。

  直到兩位老人從身邊經過，薛貴才回過神來，表情則由驚喜變成了羞惱，臉上那一抹紅暈非但沒有褪去，而是更艷麗了。

  「你叫余麟？」這是葛鹿鳴問出的第一句話。

  見孫正波、葛鹿鳴兩人靠近，余麟也跟著眾人起身相迎，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葛老居然會和自己說話，本能的回了一句：「是啊！」

  「那令尊是？」葛老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額！」余麟漸漸回過神來，苦笑一聲，說道：「我從小被爺爺撿來收養，還真不知道父母是誰？」

  從小就習慣了孤兒身份，這話說得倒也自然。

  「哦？那是老夫唐突了！」葛老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不過，隨即又問出了第三個問題：「『空針入內穴，魂斷毒自流。』小友的『斷魂十八針』可是鏤月針法？」

  這話問得更加突兀，不僅是余麟，在場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鏤月針法」，余麟只隱隱聽賈玉臻提過一次，搞不清楚和「斷魂十八針」怎麼就牽扯道一塊了。不過關係肯定是沒有的，因為這根本就是自己的原創。

  問完這個問題，葛老死死盯著余麟的臉，粗重的呼吸聲暴露了他緊張的心情。

  「我沒聽說過『鏤月針法』，兩者應該沒有關係。」余麟微微搖頭。

  「那你師承何人？這針法又是怎麼學到的？」葛老追問了第四個問題。

  「我爺爺教的，他也是一名中醫！」這個問題還真把余麟難住了，不過他直接搬出了使用已久的答案，有時謊話說久了，就連自己都信了幾分。

  「你爺爺又是何人？」葛老問出第五個問題時，聲音甚至有些發顫。

  「我爺爺名叫孫安。據說以前也去過京城，而且經常提起葛老您呢？」提起爺爺，余麟的心中湧起一絲暖意，話也多了幾分。

  「孫安！」葛老沉吟了一句，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盯著余麟半晌沒有說話。

  「葛老一生結交無數，哪能一一記得啊，哈哈！」一旁的孫正波馬上圓場。

  「你爺爺現在何處啊，他可是經常帶著一副面具。」葛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切的問道，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沒有，我從未見過爺爺帶過面具！」余麟被葛鹿鳴的突然緊張嚇了一跳。

  「老了，老糊塗了。」葛老明顯鬆了口氣，悵然若失，自嘲了一句，「你爺爺現在何處啊，有空一定要去拜訪一下。」

  在得知余麟爺爺已經去世的答覆後，葛老有些黯然。像他這把年紀，早已看慣了生死，倒也沒有太過介懷，繼續問道：「你爺爺可有著書立說啊？老頭子可能與『斷魂十八針』有些淵源。」

  正在一旁側耳傾聽的年輕醫生們心頭一顫，他們本來是等著看葛老收薛貴為徒的，但葛老直接和余麟聊上了，又說起師承淵源，這明顯是要截胡的節奏啊。

  薛貴更是目眥欲裂，不管不顧的走上前，拉著孫正波的胳膊，委屈的叫了聲：「師父」。

  余麟可沒有在意其他的人的表情，此時他心中哭笑不得，「斷魂十八針」是我獨創好不好，怎麼可能和葛鹿鳴這種大人物扯上淵源呢。不過關於針灸的古書，他倒真有一本，只不過從未翻看過而已。

  「爺爺就是一個赤腳醫生，只是說曾見過您老治病救人，敬仰您的醫術而已。葛老可能誤會了。」余麟猶豫了一下，不想再用一個謊言掩蓋另一個謊言。

  不過這話聽在別人耳中確實另外一番味道了。「這是委婉拒絕葛老收徒的意思嗎？這余麟簡直是瘋了！」

  不知道多少人在心頭咆哮：「這種機會為什麼沒有降臨到自己頭上！」

  「哈哈，不錯，不錯，後生可畏啊！過會展示一下『斷魂十八針』，讓老頭子開開眼！」葛老哈哈一笑，說完便轉身離開了。此處不宜久留，以他的身份專程跑來和一年輕人說話，已經是破例了。

  見孫正波要離開，薛貴趕緊上前，再次拉住他的衣袖，用幾乎是哀求的聲音喊了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