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跋扈

  慶功宴設在永安殿，此時宴席還沒有正式開始，眾人都隨意走動著，找相熟的人聊天交際。

  李妧等人進去的時候，原本顯得有些嘈雜的大殿安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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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人還沒有進來，方才在宮門口發生的事情卻已經像長了翅膀一樣飛了進來。

  「就是她呀？果真長得極美。呵，說什麼不近女色，原來也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中意的。」

  「聽說是驃騎將軍的夫人，從前在晉朝的時候生下的女兒。」

  「那就是晉人了？她身上穿的也是晉裳了？真好看，跟仙女兒似的。」

  「嗨喲，瞧著吧，今天有好戲看了。」

  「怎麼說？」

  「你忘了？大司馬的閨女鄭妍對咱們大將軍可是一向情有獨鍾，情根深種。之前往人家身邊湊了多少次，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她還說什麼，大將軍本來就是這個性子……那可不是！你沒瞧見，剛才在宮門口，大將軍那眼神兒啊，溫柔的都能滴得出水來！」

  「還真是，那鄭妍可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等會兒知道了這個消息，只怕是這個美貌小姑子要倒霉咯。」

  說罷，那人頗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一聲，剩下的人里，有跟她一樣的，也有不忍同情的，不過都有一個共同點，便是在等著看好戲。

  李妧感受到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眼神，眼觀鼻鼻觀心，謹慎的跟在燕姬身邊。

  若是平時，燕姬定然也是會去交際的——宴會可不是用來吃飯的，是用來辦事兒的。

  不過今日，因著女兒在，她哪兒也沒有去，拉著女兒的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這邊坐的都是女眷，按尊卑排序。驃騎將軍的官職不低，她是驃騎將軍夫人，因此在座位排次上，還算靠前。

  只是她不去找人家，人家卻要來找她。別人看見李妧覺得好奇便罷了，同燕姬相熟說的上話的，卻正好上來問一問。

  燕姬爽直得很，直接道：「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在嫁給我們家將軍之前，還有一個女兒，這孩子前些天才被我們找回來。」

  同她能說到一塊兒的，自然也是大方爽朗的脾氣，見她都不避諱，便也紛紛跟李妧聊天，問起晉朝的事時，都是好奇，又有幾人看著她的衣服，羨慕的問道：「這是你們晉朝的衣裳？真好看，還別說，你們的腦袋瓜就是聰明，這樣複雜的衣服也能做出來。」

  說著，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方便是方便，就是沒人家的好看。

  瞧瞧人家的衣裳，華麗繁複，飄逸雍容。

  幾人看著看著，甚至在徵得李妧的同意下，上手摸了摸料子，越看，越是愛不釋手，甚至想，若是自己穿上，定然也好看的緊。

  有個夫人遺憾的道：「可惜這樣的樣式，咱們是不會做的，就是想買，也難得緊。」

  可不是？如今燕晉兩國正在交戰，貿易往來都不知道停了多少年了。

  「你們想買啊？這有何難？」燕姬笑看眾人一眼。

  「哦？莫非你有什麼法子？」眾人忙問，態度都十分熱切。

  燕姬便看看女兒。

  李妧抿唇笑道：「我初來乍到，自然阿娘跟穆叔叔是疼我的，什麼都幫我準備好了，只是我卻覺得在這裡常日無聊，正想著找些事做，不如就開個製衣坊吧？

  一來是我也就會這個了，二來，若是能自力更生，那是再好不過的。只是還在猶豫著，我看龍城的人穿著都跟我們那邊很不一樣，擔心人家不喜歡……」

  眾夫人聽她這麼說，眼睛一亮，聽到她最後一句話又連連搖頭。

  「怎麼會？我們穿這樣款式的衣裳，是因為沒有別的款式了！如今一看你這個，都喜歡得緊，只是不好意思問。若是你能開個製衣坊，賣這樣的衣裳，那是最好的！」

  「是啊是啊，我先說，第一個買！」

  剩下幾個夫人也爭相報名。

  其他的夫人、女郎們原本還不好意思湊過來，只悄悄的留意著這邊的動靜，只不過聽到李妧要賣衣裳的事兒，眾人都顧不得那點兒矜持了，許多人都湊上去，紛紛喊著要買。

  原本的交際場合，瞬間變成了定衣現場。

  場面火爆程度，超出了李妧的預料。

  她連忙道：「夫人們厚愛，阿妧自然應下，只是做衣裳是個細緻活，還只有我跟我一個姐姐一起做，人多的話，耽誤的時間肯定要久一些。」

  「我們不怕等，只要衣裳好看就行！」

  「對啊！」眾人皆附和。

  李妧便道：「那若是大家需要定衣裳，回頭，可到穆府前街的李宅找我。」

  眾人得到準話，這才高興起來，不過卻沒有散去，仍然圍在李妧身邊，討論著衣裳的事兒。

  正在氣氛熱烈之時，一個冷戾的聲音插了進來。

  「鬧哄哄的，這是在這裡買菜嗎？」

  眾夫人臉上一紅，也不好意思反駁，畢竟的確是有些失禮，便悄悄的散開了，卻沒有走遠，看到來人，心裡一驚——是她來了！

  又看看李妧，眼裡有些擔心。

  倒並不是這麼會兒就開始關心起她，而是……若是這小姑子有事兒，那誰來給她們做衣裳啊？！

  沒有人遮擋視線，李妧也看到面前的女郎——是一個典型的燕國女郎。

  身材高挑，但跟晉人女子的高挑不同，晉人女子是高挑中透著纖細，這位女郎卻顯得很是硬朗。

  五官也不那麼精緻，一身大紅色胡裝穿在身上，手握一條馬鞭，端的是明艷張揚。

  只是……李妧覺得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對面，鄭妍也在打量著她，眼神挑剔，但在看到她的臉後，嫉妒在心裡瘋狂蔓延，想到剛剛聽到的傳聞，她更是要氣瘋了。

  她不客氣的問道：「你就是恪哥哥帶來的那個女人？」

  李妧聽到『恪哥哥』三個字，突然醍醐灌頂……這不就是剛剛在來的路上，瞧馬車車窗，纏著慕容恪要見面的那個女郎嗎？

  非是她認不出來，只是這個囂張跋扈的聲音，跟剛剛那個嬌滴滴的聲音，實在是……叫人一時之間很難聯想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