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納徵，定下！

  眾人進了正院子，來到待客的廳中坐下，卻看見李妧也跟了進來，都不由得眉頭一皺。

  特別是李嫤，眼裡的厭惡都遮擋不住了，只是礙著謝韻還在這裡，只得生生的忍住了。

  李妧卻仿佛是看不見眾人的臉色一般，神色如常，甚至笑眯眯的，也不要人招呼，自己挑了一個位置坐下，且十分的坐得住的模樣。

  她這樣安安靜靜的，又是在這個時候，誰也找不到藉口叫她出去。

  李書瞪著李妧，朝她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她安安穩穩的，若是等會兒又打什麼岔，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

  李妧做出一副怯怯的模樣，點了點頭，看著很是乖巧，心中卻在竊笑——原本這事兒就是她一手策劃的，她巴不得成呢，做什麼要去搗亂？剛剛在院門口說的那些話，是為了故意慪慪他們，也不是要真的打岔嘛。

  

  不過現在嘛……

  好戲開始了，她看熱鬧還來不及呢。

  那邊徐氏跟謝韻又笑眯眯的客套了一回，而李書用眼神警告過李妧後，見她乖乖的應了，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談正事。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矜持又慈祥的笑容，直入主題：「前兩日我在外頭，忽然聽得家中來叫，回來便聽到說謝家三日後要上門來提親——原本我還以為是她們娘兒們說的玩笑話，不想卻是真的，我這阿嫤真是有福氣啊，竟然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去。」

  李書的話說的卑微，不過也卻是實話，在這天下，能與這謝家匹配的，也就是皇家還有琅琊王家了。他們李家雖然也是世家，可是卻籍籍無名，也沒有什麼權勢，跟這謝家一比，就是傻子，也要說一句這李家是走了狗屎運了。

  謝韻卻連忙道：「伯父這是說的哪裡話？阿嫤為人活潑熱心，純真良善，又素有才名，能做我的弟妹，那才是我們的福氣呢。」

  她一副謙卑的姿態，話也說的十分的謙虛，叫人聽了心中十分的舒服。

  李嫤聽到她們開始正式的說起親事來，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嬌羞。不過暗地裡，卻悄悄的朝李妧遞了一個得意的眼神。

  李妧玩心頓起，十分配合的露出嫉妒的模樣來，心裡卻在壞笑，且再高興一會兒吧，等會兒美夢破滅，且有的哭的時候。

  那邊二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又說了許多恭維的話，這才又進入正題。

  謝韻看了李書一眼，笑眯眯的道：「成親禮節繁瑣，但是一應的禮節也應當有。只是如今外頭兵荒馬亂的，一趟一趟的來回，總怕意外出什麼事故，況且要用的時間也久了，待全部弄完，怎麼說也得一年半載的。我們的意思是——若不如，將前頭的幾樣禮節，算在今兒一併做完了，回頭南遷後，就直接準備大婚了。」

  她一口氣說完，又連忙客氣的笑道：「當然，雖然我們是這樣想的，不過還是要看看伯父伯母、還有阿嫤的意思。」

  李嫤聽了，心中歡喜得很，這樣豈不是就能早點兒嫁給謝郎，同他廝守相伴麼？

  李書同徐氏相視一眼，也都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特別是李書，原本他就覺得這件好事兒來得突然，有些不太真實的感覺，即便是這會兒人家來提親了，可是一步步的禮數那樣多，真要到成親的時候，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這天長日久的，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他原本私心裡就想過，要是能早些將事情定下來就好了，也免得夜長夢多。不過這話也不好提，原本就是高攀了，自家再說這個話，也實在忒上趕著了。

  誰知道，想瞌睡正遇到枕頭，他沒有說這個話，人家卻主動提了！

  李書心裡頭高興得很，不過面上還是裝作猶疑的樣子。

  「這……」

  徐氏同他做了多年的夫妻，這會兒倒也有些默契，也裝作猶豫了一下，然後同李書『商量』道：「雖然有些著急，不過我看阿韻說的也有道理，也不是說沒有禮節，只是外頭是這樣的情況，的確也不適宜大操大辦，如此簡單一點兒也未嘗不可。只要孩子們過得好，不就是了？」

  李書有了這個台階兒，從善如流的點點頭，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也是這麼個話兒，如今這樣的情形，就是皇上登基的時候，也一應從簡，咱們也很該這樣。」

  李妧秀眉微挑，眼中不由得划過一絲嘲諷——不就是生怕金龜婿跑了麼？這樣上趕著，偏偏還說得這樣清新脫俗。

  就是文碧也忍不住鄙夷起這些人來。

  民間那些窮苦人家，尚且還禮數齊全呢，可是這李書等人，卻為了富貴權勢，連這些也不顧了。

  只可惜，很快他們便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主僕二人的心裡話，自然是沒有人知道的，那邊還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這件事兒，最後一致決定，今日不光光是提親，便連後頭的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一塊兒辦了。

  前頭那些還好說，就是這請期，也就是雙方商議成親的日子。

  謝韻道：「不知道伯父覺得哪個日子好？」

  這便是讓李書選日子的意思了，也是為了表示尊重。

  李書果然很是受用，令僕人拿上一本正光歷，裝模作樣的上下翻了翻，然後指著一個日子道：「一年中，我看這個就很好。」

  然後叫一旁的僕婦遞過去給謝韻瞧。

  謝韻看了看他指出來的日子，恰是三月後，恰合她的新意，心裡便歡喜了，覺得這李書也是個懂眼色的，面上卻表現出十分尊重的模樣，笑道：「既然是伯父定的日子，我們是無有不從的。」

  這事兒到了這裡，便是說定了九成了。

  徐氏見事情這樣的順利，也是喜上眉梢的，高興的道：「唉，原先就聽我們阿嫤提起過多次，說是交了個可心的朋友，誰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緣分，變成一家人呢？」

  李嫤也是眉開眼笑的：「我早就說過了，阿韻為人最是和善可親近的。」

  「嗯？」謝韻板著臉，故意做出嚴肅的模樣：「還叫阿韻？」

  李嫤一愣，不知道何意。

  到底還是徐氏提醒她：「傻孩子，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姐姐嗎？這會兒可不是有了？」

  李嫤這才明白了意思，不由得羞紅了臉，十分嬌羞的對著謝韻叫道：「阿姐。」

  謝韻高高興興的答應了，然後拉著李嫤的手看了又看，十分滿意的模樣。

  一時間，那邊的眾人都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特別是謝韻融在其中，不是一家人，倒勝似一家人了。

  倒是把這邊的李妧襯托得像個外人一般。

  她看著面前的幾人表演著和睦的模樣，絲毫沒有被冷落的無措感，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的。

  一會兒，似乎是也想湊趣兒，便玩笑似的問道：「我看著，這順序是不是倒啦，這『問名、納吉、納徵』都沒有說呢，怎麼就到請期了呢？」

  她這話說的有些突兀，堂中原本和美的氣氛突然一窒。

  李嫤狠狠的瞪了李妧一眼，終究是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道：「阿妧，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李妧縮了縮頭，怯怯道：「我……我就是好奇，不過我也沒有說錯呀，阿姐怪我做什麼。」

  李書同徐氏也陰沉著臉看了李妧一眼，深恨她總是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謝韻也看不上這個沒有眼色的李妧，不過她自恃涵養，不願同她計較，做出大度的模樣連忙道：「不妨事，是我疏忽了。這些東西我都是一併準備妥當，交給媒人了。」

  這會兒，久候在一旁的媒人才終於出場，按照禮數開始辦事兒，頭一遭提親已經過了，接下來便是問名、納吉、納徵。

  這頭兩項問名、納吉，之前謝韻便早早的問過李嫤的生辰八字，找人算過了，這會兒只是簡單的走一下過場。

  其中的重頭戲，還是納徵，即男方送一些聘禮給女方，然後雙方再簽下聘書，一般來說，這婚事到了這一步便是徹底定下，再無更改的意思了。

  媒人先是從一旁拿來一疊厚厚的聘禮單子交給李書。

  李書拿過來一看，那聘禮上一應金銀珠寶、衣裳、布帛應有盡有，十分的豪奢，心中不由得暗暗咋舌，再次感嘆這謝家果真是大家，就是捨得出手。

  徐氏雖然不知道上頭寫著什麼，可是看見丈夫的表情，還有厚厚的禮單，也知道這上頭的東西定然不錯，亦是忍不住的高興，感嘆女兒福氣好。

  緊接著便是簽聘書，謝韻早有準備，自然是早就簽好了的，此時便由媒人捧著拿到李書跟前，只需要他簽了，這婚事便是板上釘釘的了。

  李書放下那禮單，接過一旁的僕人遞過來的筆，十分利落的在媒人指著的地方簽了字，然後探頭去吹那墨跡，想要它快些幹了，眼睛不自覺的瞥了眼男方的名字，而後眼睛不由得瞪大，驚叫出聲：「謝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