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聽不懂人話

  一股寒氣迎面撲來，直是讓門內的韓桂蘭打了個哆嗦，這才看到佇足在韓婧妤身後的韓霆、心狐二人。

  「你…你…你是…你不是……」

  韓霆神色冷冽到了極致：「我，讓你再說一次。」

  韓桂蘭被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韓霆嚇傻了，張大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猛地一下癱坐在地上，慘嚎出聲：「哇……」

  「桂蘭，發生了什麼事？」

  一道韓霆再熟悉不過的年邁聲傳出，緊接著人影急匆匆趕來，依舊是昨晚那身工作服，還能清晰的見到磨破的膝蓋位置上的兩個窟窿。

  

  四目相對，父子情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噗通！」

  韓霆雙膝重重跪在地上：「爸，不孝兒子，回來了！」

  呼啦！

  心狐不敢有半點怠慢，單膝跪地。

  「你…你是韓霆？！」

  「石家的人不是在六年前就說你死在外面了嗎？你…你這是死而復生啦？」

  「活生生的一個人就站在這裡，死而復生個屁，應該根本就沒死。」

  「這個時候才回來又能有什麼用？家底都敗光了，韓家早就不是六年前風光無限的韓家了。」

  「我認為，韓家的日子已經夠難了，韓霆這個時候回來更是火上澆油，這是誠心激怒石家三小姐。韓霆，為了你爸媽還有婧妤好，你還是打哪來回哪裡去吧，省得到時候你們一家四口落得和你姐姐當年一樣的下場。」

  「是啊是啊，我們這都是為了你好。你也不願意看到你爸他們一個個都被人逼得跳樓是吧？」

  韓霆抬頭，冷喝出聲：「閉嘴！」

  「嘿，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說話的？」

  「人家還當自己是六年前的洪城韓家大少呢，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也不瞅瞅韓家現在什麼德行了，跩個屁。」

  「就是。要不是靠我們這些親戚隔三差五搭把手，大哥一家三口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

  「這不就是韓霆的性格麼？當年他就和韓蕾創建雷霆地產，就不想分股份給我們這些窮親戚，虧得三哥沒聽他的話，否則這事做絕了，這些年我們怎麼可能幫襯這一家三口。」

  「做人還是要懂得感恩才好。」

  「你們說，這小子不會是在外地犯了事，這才悄無聲息逃回洪城的吧？」

  「很有可能。」

  「閉嘴，統統給我閉嘴！」

  這一次出聲的是韓伯謙，吵得不可開交的屋裡頓時鴉雀無聲。

  韓伯謙這才走到韓霆身前，開口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許輕易給任何人下跪，很小的時候爸就教過你和你姐吧？」

  韓霆眼眶含淚：「我這一生，上不跪天，下不跪地，只跪我爸我媽。這些年二老飽受屈辱，就連婧妤這么小都要跟著備受屈辱，這是兒子的不孝，該跪！」

  「傻孩子！咱們父子倆可說好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韓霆搖頭。

  「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聽爸的話了？」

  韓霆說：「將來我娶媳婦兒，還得下跪給您敬酒呢，不跪不行！」

  聞言，韓伯謙愣了愣神後反應過來，開懷大笑：「哈哈哈。沒錯，爸和你媽還等著抱大胖孫子呢。不對，大胖孫女兒也行，就像婧妤這麼可愛！」

  韓伯謙一把拽起韓霆的手，便朝裡屋走去：「玉琴啊玉琴，你瞧誰回來了？你肯定會很高興的喲！」

  韓家屋內堆滿了人，入眼皆是韓家的親戚。

  韓霆熟視無睹，他細心的觀察著家裡的環境，可謂是家徒四壁，唯一的奢侈品興許只有通風和採光效果最好的韓婧妤的小窩裡，勉強能算得上六成新的破舊書桌椅以及檯燈了。

  推開最裡面的房間，一個臉色枯黃的中年婦女平靜的躺在破舊的木床上，屋裡光線暗淡，毫不通風，空氣中彌散著刺鼻難聞的中藥味。

  中年婦女神色有些痛苦，頻頻挪動身體，好似想要翻身。

  母親，劉玉琴！

  韓霆急忙上前，幫母親翻過身去，或許是睡姿稍微舒服了一點，輕微的酣睡聲傳出。

  韓伯謙上前，想要將劉玉琴叫醒。

  韓霆阻攔下來：「爸，讓媽多睡會兒吧，這次回來…短時間內我都不會離開洪城！」

  「好！」

  韓伯謙搖了搖頭嘆息道：「自打你姐…哦，你還不知道……」

  「爸，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韓伯謙平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姐的去世對你媽的打擊太大了，再加上石家放出消息，說你在外地不僅死於意外，還屍骨無存，雙重打擊下，你媽當場精神崩潰，臥床整整六年，再也沒有爬起來。」

  「你爸不中用，面對興風作浪且咄咄逼人的石家，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為了婧妤能夠健康成長，不管是怎樣的屈辱我都能夠承受下來，如果連我都倒下去，婧妤怎麼辦？你姐姐在天上看著呢，她最大的願望應該和你一樣，想看著她媽媽重新健康起來，也想看著你結婚生子，平平安安的度過一生吧！」

  韓霆緊握著韓伯謙粗糙的手：「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韓伯謙用力點頭：「當然了！」

  「我和你媽這輩子最大的驕傲就是生了你們姐弟。只要有我兒子在，憑你一身本事，哪怕處境再難，何處不能翻身？」

  「好了，家裡還有客人在，敘舊有的是時間。」

  「……」

  「你們可以滾了！」

  父子二人才出房間佇足在不大卻人滿為患的客廳里，韓霆便是朝韓桂蘭等人冷聲開口。

  一個年齡比韓霆稍長的青年怒喝：「韓霆，你什麼意思？」

  「聽不懂人話？」

  韓霆懶得廢話，眼神冷冽：「丟出去。」

  命令下達，心狐哪裡會管是什麼人，一個兩個…轉眼間就清空了人滿為患的客廳，直至眼見著就要朝穩坐在破舊沙發上，年齡與韓伯謙相仿的中年男人動手，韓伯謙才在心狐霸道無比的一番手腳中反應過來：「別別別！」

  「兒子，這是我戰友你藍叔藍昌凡，這些年要不是他幫忙，你媽早就撒手人寰了。」

  「住手！」

  「是！」

  心狐令行禁止，立即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