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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新記起的回憶

2024-06-02 04:03:26 作者: 顧桑落

  「就是——」

  顧長頤歪著腦袋,思索了一下:「你從來沒有這樣過。」

  她的手還貼著穆承淮腰後留下的疤痕上,貼著摸來摸去,每一寸凸起增生的疤都不放過。

  一副壓根不想撒手的架勢。

  「阿頤……」男人無奈:「摸過就行了,你不怕嗎?」

  顧長頤笑彎了眸子,「不怕!還想再聽得多些!」

  因為年齡差距太大,她從未有幸參與過穆承淮的少年時期,自然是非常好奇他曾經的模樣。

  穆承淮偏頭,伸手戳戳小姑娘的腮幫子,也跟著笑:「我的生活一直都非常無趣。聽不聽得,沒什麼要緊。」

  

  顧長頤噘嘴,滿心不高興:「那這道疤……」

  「是車禍留下的。」

  那人接過話來,一雙眼懶懶散散的半開半闔,似睡非睡。

  「別摸了……就是一道疤,有什麼好摸的。」

  他倚著小姑娘,睏倦的似乎下一刻就要睡過去。

  「我喜歡摸它!」

  顧長頤看上去卻十分興奮,乾脆環過這人瘦削的身體,抱著他的腰,手指都不老實的在那道疤上摸來摸去,「要睡嗎?去床上呀!」

  「癢……」

  那人哼唧一聲,毫不客氣的支使顧長頤,「藥包涼了,去丟掉吧!」

  顧長頤撇撇嘴,戀戀不捨的鬆了手,把靠枕移過來,「那你自己坐穩。」

  藥包確實涼的差不多了,她解開帶子,又把些人褲腳挽起,查看了一下膝頭。

  有些發紅。

  她擔心的用手背貼著試了試溫度:「痛不痛?怎麼紅了?不會燙傷吧?」

  「不要緊,正常會紅一點。」

  穆承淮揉揉她的腦袋,指了指藥包,「丟到洗手間裡。」

  顧長頤點頭,轉身過去的時候,明煬又進來了。

  「先生……怎麼樣?」

  對自家先生吃醋這種小孩子氣的行為,明煬著實想看熱鬧想到心痒痒,間隙里就忍不住冒出頭來。

  穆承淮斜斜瞥過去,對明煬的小心思瞭若指掌。

  「把輪椅推過來,扶我一把。」

  他招招手,輕哼一聲:「睡覺!」

  在外頭坐著等了這樣久,對他如今的身體狀況而言,還是有些勉強,明煬憋著笑上前,扶他坐到輪椅上,把人推進去。

  「還有,」穆承淮側頭,半眯著眼:「跟盛天予說一聲,宋時年那邊不論出什麼情況,都盯緊了,不能出差錯。」

  那小子狡猾的跟狐狸一樣,稍有不注意,就容易被他糊弄過去。

  明煬護著他腰背,扶他到床上,聞言忍不住疑惑:「先生,你不是最討厭宋時年嗎?今天夫人可都是跟宋時年出去大半天呢!」

  雖然宋時年跟他們一般大,也大出顧長頤十多歲,但他素來沒個正形,瞧著倒是跟顧長頤差不多年紀。

  頗為幼稚又少年氣。

  穆承淮撐著身體,用雙臂的力道把身體拖曳到後面,倚著床頭的靠枕,臉色發白的低喘著:「嗯,我看他不順眼很久了。」

  雙腿被撈起,擺放妥當,他頓了頓,又想起什麼:「但不能讓他死了,不然生活還有什麼樂趣。」

  明煬「啊」了一聲,滿頭黑線。

  這……這是什麼邏輯?

  顧長頤很快找進來,探頭探腦的「咦」了一聲,「我不在的時候,動作居然這麼快!」

  明煬扭頭一瞟,自家先生果真立刻變臉,笑眯眯的拍拍身側,「上來睡,這床夠大。」

  嘖……人前人後換一副面孔,先生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明煬忍不住在心裡頭吐槽著,悄悄退出去。

  不過……先生好像與從前不一樣了。

  顧長頤歡快的撲上去,熟門熟路的掀開被子,鑽進去抱住男人的身體。

  「我有點怕……穆承淮。」

  她調皮的拿臉去蹭這人脖頸,深深吸了口氣,小腿越過去,勾著這人腳踝。

  「嗯?」

  被她蹭的脖子痒痒的,男人側了側身,順勢摟住小姑娘,「怕什麼?別胡思亂想,睡吧!」

  又安靜了一陣,安靜到穆承淮都快睡著了,小姑娘嘟嘟囔囔的聲音又響起來。

  「我怕……」

  「……宋時年會不會死?」

  穆承淮無奈,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背,低聲哄她:「不會,放心吧!」

  「真的?」

  「真的。」

  顧長頤反覆確認過之後,這才消停,在穆承淮身邊又格外有安全感,緊繃的神經漸漸鬆懈下去,她昏昏沉沉的陷入夢裡。

  自從儘可能的與自己和解之後,顧長頤記起來許多年少的事情。

  尤其是十四歲那一整年,哥哥死去之前的光景。

  那一夜,她是被雲家的人帶過去的,說是顧安霖在等她。

  幾個家族的後輩平日裡雖然說不上關係多鐵,但也常有來往,十四歲的顧長頤自然不疑有他,跟著就去了。

  也就是在那裡,她親眼目睹哥哥遭受折磨,注射毒劑,以至於死去。

  而……攔著她不讓她進去的,竟然是一個非常熟悉的人。

  厲桓。

  後來的顧長頤因為那夜光景太過於恐怖,患上了嚴重的PTSD,以至於忘記了很多事情。

  連同那一夜的所見所聞,全部忘的乾乾淨淨。

  在顧父顧母的庇護下,沒有人會對一個孩子再盤問些什麼,更何況她的病也經過專業醫院的鑑定,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眾人漸漸也就對她沒了指望。

  可經過上輩子的慘狀,很難想像,顧長頤居然能夠在十幾年之後想起來。

  難怪她第一次見到厲桓的時候,會覺得莫名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原來——

  他們是真的見過。

  不……帶她走的不是雲家是,是……厲桓的人。

  彼時年少驚惶,很難會察覺到這些,但事隔經年之後,顧長頤竟是慢慢在夢中看到了那些被身體刻意遺忘的記憶。

  厲桓自稱雲家人,帶她去了現場,卻又扣著她隱在門外,從縫隙里讓她看到所有的經過。

  全然不顧十四歲的她會是何等的驚恐萬狀。

  她親眼目睹了至親的死亡。

  記憶兜頭蓋臉、傾覆而來,宛若山海覆面,雲雨遮天。

  許多作為當事人無法注意的細節,也在事隔經年之後被無限放大,坦白的攤開在面前。

  顧長頤赫然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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