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穆先生拿他換了我

  國內與其那隔著幾個小時的時差，那邊快中午的時候，紀蓉打來長途通話。

  顧長頤還在迷迷糊糊的睡著，手機響個不停，她翻了個身，半睜開眼，「唔」了一聲。

  「蓉姐？」

  電話那頭，紀蓉無奈：「你那邊也得八點了吧？還在睡呢！」

  顧長頤揉揉眼睛，翻身爬起來，睡眼惺忪：「又沒有什麼事……多睡一會兒還能美容呢！」

  「我這邊有收穫了，」紀蓉清朗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會過去一趟。」

  聞言，顧長頤一下子清醒了。

  「來其那？」

  她微驚，瞌睡蟲頓時跑個沒影，「什麼收穫？雲氏那邊……你搜到了什麼？」

  「證據和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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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正事，紀蓉斂笑，聲音也跟著沉下來，「雲氏在國內私底下的產業鏈被摸出來一部分，這些年他們雖然收斂很多，做事也隱秘，但耐不住常在河邊走，還是有蛛絲馬跡留下。」

  顧長頤垂著眼，思索一陣：「國際指揮部表露的意思是，只有在國內國外都能夠拿到證據，才能夠公然抓捕定罪，雲庭與史迪絲家族的賴文合作，半條線在國內，半條線在國外，都是害人不淺的買賣，如果你那邊能拿出充足證據，我們可以請其那配合，先行抓捕雲庭。」

  親手害死哥哥的……就是他們兩個。

  所有人、每一個都不會逃過，絕不。

  紀蓉「嗯」了一聲，表示明白：「這次能找到舊證人的事情，其實還多虧了一個人，聽說雲庭帶他去了其那，你有見到他嗎？」

  顧長頤微怔，一瞬間就想到蘇清南。

  「我……我沒見過他，可……可能跟雲庭在一起，被雲庭暫且扣著吧！」

  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莫名心虛。

  宋時年以人做局，她是知情並且默認的，那麼……這麼看來，如果蘇清南因此賠上性命，她就和宋時年一樣，都是殺人兇手。

  顧長頤搓了一把臉，儘可能深呼吸，保持情緒穩定，但因為沉默的太久，還是惹來紀蓉的擔心。

  「怎麼了？長頤？你怎麼不說話了？」

  紀蓉擔心極了，一直在電話里喊她。

  「沒……我沒事，蓉姐，」顧長頤勉強定了定神，聲音微啞：「我剛剛只是在想……我可能知道他們都在找的那批貨品在哪。」

  蘇清南離開之前留下線索，助紀蓉找到這些年與他父親一樣，被那些東西害到家破人亡的受害者們，那麼他作為第一人證……必須要活著，才能更加有力度的指證雲氏。

  這世上尋人宛若大海撈針，如果不是懷著切骨的恨意和堅韌不拔的意念，也很難做到這些。

  可顧長頤捫心自問，自己並沒有做到這些，也……做不到。

  逃避型人格讓她自始至終都抗拒過去的惶恐不安，從而因為下意識的自我保護而忘記了許多事情，身邊人憐惜她，個個都護著她，哪裡會遭蘇清南吃過的苦頭。

  單單相較，就覺得羞愧不已。

  紀蓉興奮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來，還在驚呼著：「真的嗎？長頤你真的知道在哪？如果真的能夠找到它們，那不僅雲氏可以落網，海外的諸多團伙也可以一起繩之以法，包括其那的史迪絲家族，都能一網打盡，天吶……那我十多年的職業願望，就都要實現了！」

  顧長頤怔怔攤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也許在這場長達十年的災禍里，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世界之大，紛紛擾擾，熙熙攘攘，他們每個人都是微塵，都很渺小，可再渺小的人啊……也總有撼動乾坤的本事。

  顧長頤用了足足三天的時間，仔細的回憶於哥哥小時候的遊戲，還有哥哥對自己講過的話。

  她畫了很大的一張五行八卦圖。

  巧合的是，在八卦圖完成的時候，蘇清南出現了。

  他被人蒙著臉丟在切歇爾夫人的莊園前，還是憑藉著顧長頤的名字，才得以讓切歇爾夫人請他入門。

  並且親自將人送到顧長頤面前。

  「他說他是你的朋友，並且說出了你的名字，我就把他帶過來了，」切歇爾夫人走到書桌前，有些驚訝的望著鋪開幾乎占據整個桌面的紙張的圖畫：「這……阿顧，你與巴邵說的畫地圖，這就是地圖嗎？為什麼長成這個樣子？」

  顧長頤笑著搖頭，隨即看向被她帶來的蘇清南。

  這個年輕人滿身狼狽，能看的出來，這段時間是過得不太好的。

  「有受傷嗎？」

  她擱下筆，繞過書案，仰頭打量蘇清南，見他衣著雖難掩狼狽，人也憔悴許多，但沒看出明顯傷痕。

  不由得稍稍放心。

  蘇清南緊跟著搖頭：「沒有受傷，只是……」

  他猶豫了一下。

  顧長頤挑眉望過來，「嗯？」

  女人穿著寬鬆的真絲長裙，頭髮挽成一個髻，簪發而就，眉眼溫和，透出一股子靜雅之美。

  蘇清南低低開口：「穆總……拿他自己，換了我。」

  女人驟然抬眼，眸中神色變幻，似是詫異至極。

  穆承淮……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那個人應她所求，就無論如何都會辦到，不管用什麼法子。

  「勞夫人讓人帶他去洗漱一下吧！」

  顧長頤身形一晃，還是抬手扶住身後，才勉強穩住，她沖切歇爾夫人彎唇一笑，客客氣氣的道。

  切歇爾夫人點頭：「那是當然。」

  蘇清南抱歉的沖顧長頤笑笑，跟著僕人匆匆去洗漱，顧長垂著眼，沉眸不動。

  切歇爾夫人見狀，也有些著急，「你別擔心，他不敢動穆先生的。」

  顧長頤搖搖頭：「賴文是害死我哥哥的人，如今我的未婚夫也在他手裡，他會如何做，全憑心情。」

  更何況還有一個雲依依。

  男人們的事情，切歇爾夫人所知有限，但其那的貴婦圈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切歇爾夫人還是能夠以第一時間了解的。

  雲依依被賴文推入其那的貴族聚會，也就這兩個月的事情，切歇爾夫人本瞧不著這樣的人，但因受顧長頤所託，還是留意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