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憶

  蕭策看著雲逸，再想想他的母親，最後終於是妥協了。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傷害若兒的孩子。

  

  眼睛裡沒有之前的堅持和咄咄逼人。雲逸也是鬆了口氣，從心而論，他並不希望真的傷了皇上的心。

  這麼多年，不管他是什麼原因對他好，最起碼他確實是對自己無限包容。自己這些年任性妄為，做了許多出格的事情。

  說到底若不是清楚皇上會包容他，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他的底線。

  「罷了，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朕想若是你母親還在的話，定然也不希望朕為難你。」

  嘆了口氣，蕭策沖雲逸擺了擺手。暗處的京衣衛們也是鬆了口氣。

  雖然清楚皇上應該不會真的為難世子，可是真的看到他們兩個人對峙，他們這些做暗衛的也是很煎熬。

  皇上年紀大了，脾氣也是越來越難琢磨。對於雲世子他們從來都知道皇上很看重。

  但是沒有一個人想到皇上竟然會看的這麼重。且不說別的，只一件想把皇位傳給世子，這種驚世駭俗的想法他們皇上竟然都萌生了。

  京衣衛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是皇上不會做的。從來只聽說皇室死守著皇位不肯撒手的。還從未聽說過，主動把皇室改姓氏的。

  蕭策這種足以把世人下巴都嚇掉的想法，虧了沒人知道！要不然真的不知道天下人要怎麼議論。

  雲逸看著皇上，心裡其實有一個衝動，想把當年的真相了解清楚一點。對於自己的身世，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是否是皇上的私生子。

  若不然根本沒辦法解釋的了皇上對他比對其它所有皇子都要好的原因。最起碼，雲逸不認為皇上當真對他母親深情到如此地步。

  不是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嗎？還有上次父親和他談話，言語中也總有閃爍之意。有些事情他想沒有人會比當事人更清楚。

  蕭策看著他沉默不語好像有著心事的樣子。心裡納悶，難道是因為擔心自己不同意他娶顧家小姐為正妃？

  「哼！怎麼了？剛才不還是一副氣勢洶洶，想要和朕對著幹的樣子嗎？怎麼這會子就成了這副熊樣？

  朕就不明白了，怎麼你這性子就和你母親那麼像。兩個人都是倔的跟牛樣。認定了一件事無論怎樣都不願意改變。」

  雲逸聽到他又提到自己母親，心裡終於忍不住，抬頭看著對方：「皇上，您和母親～～」

  他沒有說完，因為不知道怎麼說下去。總不能直接問您和母親有沒有私情吧。

  蕭策愣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方才有些感嘆的說道：「朕和你母親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多想。

  你小子也是憋了很久吧，這會憋不住了？」蕭策提到這事比雲逸想像中態度要好多了。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您和母親還有父親當年究竟發生什麼？母親鬱鬱而終，父親也是成了現在這樣子。

  這些年，不瞞您說，我確實調查過，只是當年事情實在是說法太多。父親，父親他的說法我總覺得不是事實真相～～」

  雲逸說不下去了，說到底這事關係到他亡母的聲譽。他現在去問蕭策其實已經算不對了，可是心裡對雲崢的矛盾迫使他必須弄個清楚。

  蕭策確實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的去問這件事。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自己從來沒有在他面前避諱過什麼。

  他喜歡宮若兒，天下皆知，沒什麼好隱藏的。

  雲逸想問，他自然可以毫無保留告訴他，他若是不問自己也絕不會主動去提。畢竟當年之事確實是他的錯。

  雲逸若是知道蕭策心裡這麼想，只怕早就親自問了，而不是自己辛苦調查，且調查的結果還不知道真假有多少。

  「說起你母親，她真的是朕這一輩子見過最為聰慧美麗也是最固執倔強的女子。

  當年你父母，還有朕我們算的上一起長大。說是彼此的青梅竹馬也不過分。那個時候宮家雖有退出朝堂的心思但到底還沒有退出朝堂。

  你母親是宮家幾代出來的唯一的女兒，宮家上下對她可謂是寶貝的跟眼珠子樣。用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來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也是因此你母親她從小都在所有人的保護中長大。性情單純善良，純真的甚至不願意傷害腳底下的螞蟻。

  朕那時候還只是皇子，心裡喜歡她但是因為宮家當時在朝堂上身份地位敏感。所以並不敢向先皇請旨賜婚。

  最重要的是朕知道她對朕並沒有男女之情。她就只是把朕當成哥哥看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雲崢那時候還不是雲王府的王爺。像你一樣，只是世子。但是他比你這臭小子爭氣。雲家四代都以護衛大蕭國泰民安為己任。

  男丁大多都是為了大蕭邊境安寧戰死沙場。幾代下來別的家族都是越來越旺，只有雲家男丁越來越少。到你父親這一代，更是單傳。

  雲崢那性子，年少的時候就像根木頭。心裡除了習武研習兵法策略基本上就沒有其它的。

  唯一算的上朋友的大概就是你母親和朕。至於咱們之間相識一句話就是不打不相識。

  反正大多數時候都是你母親拉著朕然後去找雲崢。

  一開始朕還不明白，等再大一些時候，朕才明白，她就是一個人不好意思去找雲崢，所以才每次都拉著朕一起。

  這些話扯遠了，總之就是當年是你母親死纏爛打的追著你父親。最後你父親那木頭疙瘩終於開竅了，向先帝請旨賜婚。

  先帝憐惜雲家世代忠良，從來沒有主動開口求過什麼所以雲崢一開口先帝就毫不猶豫答應了。

  後面就是大婚，他們很幸福。到這一步朕就知道朕該放手了。再後來先帝老了，皇位之爭，不管過程如何，最後是朕坐上了這至尊之位。

  其實當時朕爭皇位也是心裡有些受了你父親母親的刺激。想著既然此生不能擁有摯愛，那最起碼江山美人總要得到一樣吧。

  後來，當了皇帝，朕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出生，你母親那邊終於有了好消息，她懷了你。

  坐上這皇位以後，朕承認有那麼一段時間朕心裡的遺憾變成心魔，折磨的朕夜不能寐睡不安寢。

  朕貴為九五至尊，天下都是朕的，憑什麼心愛的女人朕不能得到。這樣想法就像一個魔咒一直折磨這朕。」

  說到這裡蕭策停頓了下，臉上掛上一抹苦笑，雲逸看著心裡也不知道作何想法。

  父母之間的恩怨情仇他並不想做評論，尤其面前的還是一國之君。他要的只是真相。

  「後來朕身邊就有人給朕出一些餿主意，朕也確實鬼迷心竅動了心思。那時候大燕和大蕭邊境安寧了幾年突然又有了動盪。

  朕順勢就把雲崢調去前線了。雲崢一走朕就時常用各種理由讓若兒進宮。她心思單純從來沒有想太多。只以為朕對她也是兄妹之情。

  朕現在十分慶幸，當時朕雖然鬼迷心竅做了這麼多錯事，但是並沒有真的強迫了她。所以我們之間一直清清白白。

  只是宮裡人多嘴雜，而且朕那時有心想要和若兒成事，所以聽到那些流言的時候也沒有刻意阻止。甚至朕還默許了別人把流言鬧的越來越大。

  直到傳到了雲崢和老王爺的耳朵里。雲崢很快從邊關回來，朕也沒想到，只是流言老王爺心氣竟然那樣高，竟然直接被氣的吐血，臥床沒幾日就去了。

  你母親也是知道了流言，那時候她可能終於意識到朕的心意了。所以朕再召她進宮她便開始推辭拒絕了。

  雲崢原是不信流言的，只是老王爺去世再有朕親口告訴他，朕喜歡若兒，喜歡的時間比他久。

  還說了很多過分的話，甚至故意誤導他，若兒其實心裡也是有朕的。

  雲崢那個人，除了打仗和研習兵法的時候腦子靈活，其它事情腦子都是一根筋。

  朕那麼說他心裡就有了疙瘩，再有那時候流言確實傳的很嚴重，很不堪。甚至有人說你是朕和若兒的私生子。

  朕知道有人再幕後刻意推波助瀾但是當時就是執拗，不想輸給雲崢，就想把若兒搶過來。

  後面事情你大約也知道了，你父親母親之間因為這些事出現了裂痕。當時朕是既高興又有些愧疚。

  不過朕並沒有收手，照常下旨宣你母親進宮。雲崢賭氣冷落你母親，你母親也是個倔脾氣的，見你父親不信她就想故意氣他，就依舊去皇宮和朕一起下下棋說說話。

  一呆就是半日，朕是十分高興。覺得機會來了，就和你母親表明心思，只是沒想到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還言明，她此生生是雲崢的人，死是她的鬼。

  朕太了解她了，她能說這樣的話就表明她是寧死都不會嫁於朕的。朕是惱怒的，所以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強迫她。

  還好當時她以死相逼驚醒了朕。朕看著鮮血順著她的脖頸處往下流浸濕了衣衫。

  朕永遠都忘不了那時候她看著朕眼神里那種決絕以及涼薄。也永遠忘不了那血有多鮮紅，紅的讓朕害怕。

  那一刻，朕徹底清醒了。朕知道，此生，朕都不可能走進她的心。

  那一夜，朕對她說，只要她陪朕在皇宮呆一個晚上，以後朕就徹底放下對她的執念只當她是妹妹。

  她想了一會最後還是答應了。那一晚我們就那樣聊著小時候的事情一整晚。

  後來朕才發現，她說了那麼多，但是說的人卻都只是雲崢。

  第二天朕讓人送她回去，並且讓她帶了封信給雲崢，和他解釋了所有事情。也是希望他們夫妻能夠化解誤會和好如初。

  從那以後，朕就封鎖了所有關於她們的消息。不聞不問，讓自己徹底放下。

  只是朕沒想到你父母他們卻是沒能解開心結。雲崢請旨去駐守邊關的時候朕又和他解釋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他還是執意要去。

  朕派人問了你母親意見，她也沒有反對。朕就想著或許分開一段時間他們冷靜下來會更好。只是～」

  後面的話，蕭策不說雲逸也清楚了。只是父親對母親的誤會一直未能解開。母親也是固執的到了鬱鬱而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