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敲打

  「五妹妹今天好像心情不佳，還是四哥什麼時候冒犯你了？原是好心來看看你，現在看起來竟是我來錯了。」

  顧知安嘴巴雖然這樣說，但是行動上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仍舊穩穩噹噹的坐在那裡，看著顧靈筠的眼睛裡好像還帶著一點幽怨。

  顧靈筠讓他看的有些頭皮發麻，到底還是沒有證據的事情，她也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萬一引起了他的疑心，對她來說也只是多一個敵人並無其他益處。

  想通了這其中關竅，她也就不那麼彆扭了。看著顧知安說道：「四哥莫怪，妹妹剛從雲王府回來，心情不怎麼好，倒是連累四哥也跟著在我這裡受氣了。」

  顧靈筠說著又親自給顧知安倒了一杯茶，以示賠罪。顧知安也沒有拿著脾氣不松，很是坦然的端起茶盞，輕輕呡一口。

  「雲王府？看來五妹妹和雲世子關係還挺近。」

  「四哥為何這樣說？妹妹可是受著氣回來的。」顧靈筠隨口問道。

  「呵呵，五妹怕是不知道，那雲王府可以說比咱們大蕭的皇宮都要難進。等閒人根本不可能進去，更不要說你還進去找人。

  林太傅家的千金想來你也應該很熟悉了。以她的身份只要她願意就是太子妃也是坐得。可是她卻連雲王府的大門都沒進去過。

  聽說她曾經為了見雲世子一面，愣是在王府外等了一天一夜，任別人如何勸導，笑話，都不曾離去。可就是這般痴情，也未曾打動過那位世子爺。

  

  這麼多年就沒有聽說哪家的千金小姐進了王府過。你說這樣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這麼不近人情的人為什麼偏偏對你不一樣？」

  顧靈筠聞言也是一愣，到底她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八卦那麼多，可是她並不是有那麼多時間等著聽八卦的人。

  如今被顧知安這樣一說，就是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對味。又想起了王府里雲逸的提議。一時之間心思有些浮動不平。

  顧知安是個極有眼力的人，眼看著眼前人不知不覺又走了心神便知道她今日去了王府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有心打探，可是雲王府到底不是他能夠隨意打探到什麼東西的地方。

  「好了，四哥先走了。本來就是想看看五妹的傷勢。如今不用看也知道五妹已然大好。

  想來也是四哥愚昧了，五妹是姬神醫的徒弟，就算不會醫術手裡自然也多的是好東西。」

  顧知安說完放下手中茶盞起身離開，走的如來的時候一樣莫名其妙。

  顧靈筠看著他的背影，再看看剛才他一直把玩在手中的茶盞。心裡對這個四哥的疑惑越來越大。

  給她下毒，是試探什麼嗎？

  小七進來的時候春花秋月也跟著進來了。

  顧靈筠暫且收拾了心神，對著小七說道：「小七我餓了，想吃你親手做的綠豆糕。你給我做好不好？」

  小七一愣，不過隨後很是歡喜的說道：「真的嘛？那我這就去做！小姐等著，今天保證能讓你吃到甜而不膩清甜爽口的小七獨家手藝。」

  說完就像還沒長大的小孩子一般歡歡喜喜的蹦噠出去了。

  顧靈筠直到看到她出門臉上都是掛著笑容的。只是等小七的背影消失以後，她那掛在臉上的笑容便也跟著沒有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春花秋月幾乎是瞬間領會到什麼。兩個人齊齊跪下來，雖然不知道她們做錯了什麼，但是小姐這樣子明顯是故意把小七給支開。

  兩個人心裡都是惴惴不安，自從來到這裡她們一直都是安分守己。想來沒有功勞也不曾有過錯處，怎么小姐現在臉色竟如此難看呢。

  顧靈筠可沒有心思去猜測她們的心思。她就那樣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不叫她們起來，也不說話。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有一柱香時間，跪在下面的春花秋月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一路往下最後都隱沒在衣領下。

  六月的天真的是一天比一天熱，候府里最近正值多事之秋，顧淵又幾乎很少在府里呆著。

  府里沒有個像樣的女主人就連累的到現在海棠苑都不曾用上冰塊。若不是顧靈筠素來體寒，怕冷不怕熱，這會子只怕是已經找過顧淵了。

  顧靈筠看著一直老實跪在那裡的兩個人，心裡是控制不住的怒氣。

  雲逸對她的事情知道的也太清楚了一些，若說不是她這裡有內奸，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想了。

  可是這內奸除了他送來的人怕是也不會有別人。到底以前是呆在王府里的，突然被送到她這小小候府的庶小姐身邊，心裡有不甘也是可以理解的地方。

  「你們也跪了這麼久，可知道錯在哪裡了？」

  春花秋月聞言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再抬頭看著顧靈筠：「小姐，奴婢們確實不知道哪裡做錯了，還請小姐明示。」

  「哦？你們不知道？」顧靈筠像是隨意的說道。語氣輕輕淺淺聽不出喜怒。

  「奴婢們確實不知！」

  「那難道是我錯怪你們了？我這裡的消息不是你們透露給雲世子的？」

  春花秋月一聽頓時明白自己是為什麼受牽連了。

  「還請小姐明鑑，奴婢們既然已經是小姐的人自然不會做背叛主子的事情。當年奴婢們做訓練的時候第一課就是對未來的主子要保持絕對的忠誠，決不能有二心！」

  顧靈筠看著她們，沒有從中看出什麼。心裡疑惑不是她們難道還是別人？她這院子裡統共就這麼幾個人。但是真的近的了她身的只有小七和她們兩個。

  若不是上次對付孫氏的事情需要她們幫忙，她也不會讓除了小七以外的人近身服侍。畢竟有些秘密是見不得光的。

  「你們來之前雲世子是不是派人監視了我這裡？」顧靈筠想了想問道。

  春花秋月聽著卻是有些為難的相互看一眼，她們是前主人送到現主人身邊的。不能背叛現在的主人，可是也不能背叛以前的主人吧。

  雖然也說不上這麼嚴重，但是在她們已經形成固定模式的概念里，去透露前主人的秘密或者做過的事情，也是不對的。

  顧靈筠看她們這個反應心裡已經明白了。說與不說對她來說意義也已經不大。看著她們兩個那為難的樣子，也不願再為難。

  「你們起來吧。今日的事情就算是我誤會你們了。不過這也算是一個警告。我希望你們明白，既然來到我這裡就不能允許有異心。

  若是你們很想念以前的主子以前的生活，我也可以幫你們。相信你們也知道我和你們前主子關係還可以，所以只要我好好說，他也定是會同意的。

  最多不過是我從他那裡換兩個人過來，把你們換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都是簡單的事情，你們也不用擔心什麼。」

  顧靈筠原本還想說什麼，可是春花秋月已經攔住了她的話頭。兩個人都是面色慘白連聲說道：「小姐這是打算不要我們了嗎？」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們若是在我這裡呆不慣，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並沒有說不要你們，你們快起來吧。」

  「奴婢們哪裡都不想去，只願意呆在小姐身邊。小姐若是願意留下我們，我們自然是願意為小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小姐若是看不上我們，也不用如此麻煩送我們回去。我們自可以自己離開，從此再不出現在小姐身邊，也定不會回王府。

  當初世子說了既是送了我們出來自然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沒有能夠讓小姐留下我們，是我們沒有那個命，得不到小姐的青睞。我們姐妹二人自當認命便是。」

  這話是春花說的，一直默不作聲的秋月此刻已經是眼睛裡一片濕潤。她並不想離開，雖然才來到這裡沒有多長時間。可是顧靈筠待她們從來都不是主子對待下人的態度。

  這樣的世道，能夠找一個不把奴才當奴才的主子能有幾個。而且這些日子她已經和小七相處出了感情，也是捨不得離開這個咋咋呼呼的傻丫頭。

  顧靈筠原本也就是為了敲打她們。就算真的是她們傳遞的消息她也不意外。也不是不能接受。畢竟在她眼裡，雲逸安排這麼多人過來就是為了監視她的。

  可是時不時的敲打還是有必要的，讓她們知道自己是她們現在的主子。掌握著她們的來去，甚至是未來。這樣她們就算是有心做什麼也會多長一點心顧及一點。

  可是現在看來，她好像敲打的效果沒出來，倒是招惹出了麻煩了。

  之前她就怕小七那丫頭掉眼淚珠子，一看就會想到她的前世為了自己落得那般不堪的結果，心疼的要命。

  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彌補給她也不夠。現在這好像又來了個愛掉眼淚串兒的。

  顧靈筠看著秋月強忍在眼眶中打轉就是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的眼淚，心裡也是知道或許自己有些傷了這倆9丫頭的心。

  前世的經歷讓她這一世做什麼都防備心太強。不願意相信任何一個接近她的人當然除了師父師兄還有小七。

  現在想想或許自己也有些防備過頭了。這樣也是不好的吧。

  「好了，就當我錯了。你們起來吧。我如今處境艱難，不像別人看到的那樣簡單。心裡裝的事情多了，有時候難免就防備過了。

  你們到底不是打小就跟著我的，對我了解也不多。不過以後，我會試著去像對待小七一樣相信你們。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這也算是給我們彼此一次機會。」

  顧靈筠說著自己親自去把兩人扶起來，用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然後轉身向內室走去。

  她的身邊，真的需要可以相信的人為她辦事。希望她們不會辜負她的期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