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情敵

  顧靈筠看著對面一臉期盼還帶著愧疚的男人，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淵原以為自己如此深情的敘說可以讓她放下戒心，兩個人的距離可以進一步拉近。可是顧靈筠突然這樣笑出來，就讓他覺得自己好像想錯了。

  「你笑什麼？你是不相信為父說的一切嗎？你覺得為父在騙你？」

  顧靈筠看著他，他的臉色在她的注視下一點一點變得越來越難看，最後甚至隱隱帶上了一點憤怒。

  「侯爺，坦白說今天如果換一個人在這裡，看到您這麼深情精彩的演出或許都會相信您。

  

  可是我不會！你怎麼就忘了呢？曾經你親口在我耳邊一口一個賤人的叫著母親。若你那麼愛她，當時怎麼會那麼稱呼她。

  上了年紀記性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這種太低級的錯誤您都能犯，我也實在看不懂您背後的主子怎麼會有膽量用您這樣的人。

  自己打自己臉的事情咱能不能不要做的這麼坦然。您說我該不該笑？換作是您只怕也會覺得對面就是個大傻逼，自己說的話自己都忘乾淨了。」

  顧靈筠心裡很暢快，感覺像是呼出了鬱結於心的一口濁氣。看著顧淵那張像是吃了屎一樣難看的臉，心裡不要太快活。

  所以，做人要善良。如果不是他一早就把自己的惡意展露的如此明白，今天又怎麼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顧淵心裡再惱火可是也得壓著。今天是個大日子，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在這關鍵的時候出亂子。

  同時心裡也是後悔之前自己說話太沒顧忌，現在想要彌補也是來不及了。

  不過他也算是臉皮足夠厚了，被顧靈筠這樣譏諷嘲笑也能夠忍得下來。

  「呵呵，倒是我失誤了，忘記咱們之前的不愉快了。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懶得編了。

  其實剛剛說的並不完全是假的，至少我和你母親確實是意外相遇，我也確實是對她一見鍾情，而她也確實是因為生你難產之後，身體垮了沒有拖多久就去的。

  這些都是真的，還有她確實叫姚瑤，她也真的是我見過的最驚為天人的人。只是相遇的地方並不是什麼緣山，而她對我～～」

  「她對你並非一見鍾情！或者說她根本心裡就沒有你是嗎？是你用手段娶了她是不是？

  或者你確實想過要好好和她在一起，甚至為她動了隱居的念頭，可是她的心裡沒有你，一直都沒有你。

  所以你惱羞成怒了。或許這中間還發生了什麼，讓你在她死了以後還恨的如此咬牙切齒。甚至不能容忍我的存在。

  你當年把我送出去就打算讓我自生自滅的吧。即使沒有你也是沒打算讓我回來，沒打算認我這個女兒的。

  後來是覺得女兒對你的仕途很有用處，多一個更好，所以才突發奇想的把我接回來。可是你怎麼會想到這將近十年的時間我陰差陽錯的成了師父的徒兒。

  有了靠山，不受你控制。你明知道我回來目的不純也知我並不如你想的那般好掌控，可還是想要算計我拉我入坑。

  所以到底是你放不開我這個餌還是你背後的主子對我這個餌感興趣呢？」

  顧靈筠一口氣說完，之後就那樣靜靜的看著顧淵。眼睛裡是自信從容，好像對自己所說很有把握。

  其實她說的這些完全都是根據這段時間一些事情綜合起來的猜測。她只是想詐一下顧淵。可是顧淵面部細微的變化讓她相信，她的猜測即使不是都對，也對了大半。

  顧淵沒想到她竟然有這般識別人心的能力。更多的是不相信這是她能做到的。想來應該是她的師父或者師兄們提點過她。

  微微收斂了心神，他不能在一個小輩面前露出馬腳。哪怕她猜測的大半都對。

  「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聰明，沒想到竟是這般的聰明。不過你猜測的大多都不對。但是有一點你分析的沒錯，就是我背後的主子確實對你很有興趣。

  不過你現在明顯不願意與我們合作，那我自然也不能告訴你主子身份。等這次狩獵結束咱們父女再好好找個機會談談心。

  到時候我會儘可能的告訴你一切可以說的，沒有欺騙，你覺得怎麼樣？」

  「成交！說起來我對你背後的主子也是越來越有興趣。能讓您心甘情願的放棄太子和景王這兩個最有可能日後問鼎大寶的人，究竟允諾了您什麼？」

  這一次顧靈筠並沒有針鋒相對，反而是心平氣和。這讓馬車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和諧起來。

  顧淵心情也很好，哪種方式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夠達成目的。

  主子覺得她有用，如果順利拉攏過來日後必能派上大用場。這段時間他也仔細想了下，發現留下她確實是利大於弊。如果能夠為他們所用，說不定她會成為以後最大的一柄武器也未可知。

  「那我們父女就算暫時休戰，先好好過了這幾日再說。此次狩獵為期三日，目前皇上並沒有具體安排你，所以去了你就跟著為父先去拜見一下皇上。

  還有你最好做好準備，聽說就是因為皇上點了你去所以林太傅便請旨讓他的女兒也跟著去了。皇上不知為何就突然下旨三品以上官員都可以攜帶子女一起去。」

  顧靈筠聞言有些疑惑：「所以與我有什麼關係？大家都去挺好的啊，總比就我一個好。」

  「你不知道那林家小姐鍾情雲世子許多年的事情嗎？」顧淵有些意外的說道。他以為顧靈筠能和雲逸扯上關係肯定心裡也是多少有些想法的。

  畢竟以她的身份嫁到雲王府怎麼都是極為高攀的。哪怕她有姬無名為師父，宮家少主子為師兄。可是改變不了的是她始終只是候府的庶出五小姐。

  雲世子這些年雖然做的事情嚇的一眾千金小姐們望而卻步不敢生出別樣的心思。可是也總有那麼些膽大特別的，就比如這林家小姐。

  太子娶如今的太子妃以前誰不知道皇后其實更看重林太傅家的千金。就是太子本人也是幾經嘗試無果才死了心的。

  林家幾代出的都是帝師，門生更是遍布天下。可以說這大蕭半數的文臣都曾是林家門生。

  好在林家歷代從來都是持身中正，只忠誠與皇家。從不參與任何黨爭，這也是他能夠百年傳承越來越旺的原因。

  只是這一代林家只有林如雪這一個獨苗。林家家規極正，林家男子終身只能有一位妻子不允許三妻四妾。

  這一點和已經激流勇退的宮家很像。但是宮家旺男丁，三房算下來五個孩子竟沒有一個女孩。

  林家幾代單傳到了這一代林夫人只生了林如雪一個女兒。聽說早年林夫人是想要給丈夫納妾生子的。可是都被林大人拒絕了。

  更是言明女孩也好，大不了以後招婿入贅孩子生兩個一個姓林就算是傳承香火。當時這還被當作一段佳話傳揚開來。

  畢竟這世間像這樣深情的男子實在是太少了。夫妻兩個統共一個女兒自然是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給她。

  可是這林如雪小的時候還好，遺傳了林夫人的美貌氣質，同時又得林太傅親自教導，比之一般人家的小姐只會一些琴棋書畫針織女紅比起來她更是詩書算數都很精通。

  林太傅並沒有把她當女兒家教導私下裡經常與她討論朝政時事。所以比之一般女子她更是思想上獨立自主，對時局的看法比許多朝臣都明白。

  這麼一個事事都堪稱完美的女子，誰知道只因為曾經無意中得見雲逸一次，竟然從此情根深種，旁人再也入不得眼了。

  按照林太傅的性子是不喜歡雲逸的。一來他身體不好，怕不能長命，這要是把女兒嫁過去萬一年紀輕輕守寡可怎麼辦。

  二來雲逸的性子實在是陰晴不定難以捉摸。可細數下來這些年他確實做了許多駭人聽聞的事情，但追其根本好像也都不是他生事在前。

  但是作為父親他自然還是覺得女兒未來夫婿性格溫潤平和一些更好。

  再來他林家想要的是上門女婿，還想要以後能有個孩子姓林以傳承林家香火。但是雲逸是雲王府世子。只這一點就註定他絕不可能入贅林府的。

  所以林太傅是從哪點算下來雲逸都不是合適的人選。但是兒大不由娘，女兒大了更是由不得爹。林如雪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我見猶憐。

  但是那性子卻是認準了一件事就一條道走到黑的。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心死她是絕不會放棄。

  這些年外面什麼樣的難聽的傳言沒聽過，什麼林家的千金小姐倒貼雲世子都沒人要，什麼林小姐一往情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卻無情的很。

  反正各種譏諷都有。林如雪參加宴會也是明里暗裡被人嘲笑很多次只是她就可以當做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不當回事。這性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固執。

  這樣一個固執到執拗的人，偏偏知道了她的心上人竟然對另一個女子有興趣，她如何能忍受的下去。

  顧靈筠當然聽過這事，又不是什麼秘密。可是這林如雪鍾情雲逸，和她有什麼關係。

  在感情上幾乎沒有開竅過的顧靈筠完全想不到，對方可能已經把她當做情敵了。甚至她還很欣賞像林如雪這樣敢愛敢恨的女子。

  顧淵看她迷茫的樣子心裡終於是相信，她是真的沒有打心思在雲世子身上。要不然她該知道這次狩獵林家小姐一定會針對她。

  「你最近數次和雲世子扯上關係，雲世子又是給你送丫鬟又是送生辰禮物，又是送麽麽。這些事情整個京城都知道，那林家小姐自然也知道。

  你想林家小姐看到雲世子為你做的這些，對你的如此不同，她會怎麼想？」

  顧淵相信他提點到這裡她一定會明白了。果然顧靈筠在那一琢磨頓時像是受了驚嚇一般抬頭看著顧淵：「那林家小姐不會誤會了吧？」

  顧淵沒有說話，不過他的態度表明了一切。顧靈筠頓時覺得腦袋仁都疼了，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心裡瞬間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無語哀嘆：這都什麼事兒啊，這真的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