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誠意

  顧靈筠有驚無險的過了蕭策的測試，可是這只是開始，真正的測試還在狩獵那天。

  御書房裡京衣衛首領寒初安靜的立在一旁。他已經在這等了一個時辰了。

  蕭策把他叫來然後又好像把他遺忘了一般自顧自的在那裡看摺子，他沒有命令寒初就只能等著。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蕭策終於把案台上的摺子都看完了。

  揉了揉已經泛酸的手腕，到底是上年紀了，是時候該準備休息了。

  「朕叫你來是有個任務交給你。」

  「是」寒初立刻單膝下跪，恭謹待命。

  「狩獵那日朕下令讓顧家的小丫頭伴駕，此舉勢必引起許多人警惕。逸兒那小子最近和小丫頭走的很近，看來也是對那丫頭有些上心。

  既然人是朕召來的，那麼那日朕就不允許她出事！林太傅剛上了摺子說是他的獨女林如雪請旨去西山伴駕。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說起來這林家小姐對兒逸兒的痴心就是朕都耳聞很久。看來是得了消息知道朕召了顧家丫頭，有些坐不住了。

  林太傅就這麼一個女兒，為了女兒特意上摺子求朕，朕也不能不給他這個面子。

  林家算是帝師之家，朕，還有先皇的啟蒙恩師都出自林家。只這一點朕本該成全了他心愿，把林如雪指給逸兒的。」

  蕭策說到這裡就停下了，寒初聽著接下去：「可是世子怕是不願意娶那位林小姐。」

  蕭策看了他一眼：「你起來吧。你說的對，逸兒那性子像極了他生母。倔的要命，認準了的事情更是任你如何做都不會改變。」

  「世子這才是真性情！」寒初附和了一句。

  蕭策心情更好了，「你倒是聰明。不過你說的也是實話。逸兒的性子別人都道不好，可是朕卻覺得極好。他是若兒的孩子，就該和若兒一樣。

  好啦，既然逸兒現在對顧家丫頭上心，朕也親自驗證了，那丫頭也還算可以入眼。比起這京城裡的大家閨秀要有意思多了。

  其實朕就是什麼都不做逸兒也不會讓那丫頭出事的。他一定會派人暗中保護那丫頭。」

  寒初聽著疑惑的問道：「那皇上為何還要屬下去保護顧家小姐？」

  蕭策看著寒初，眼睛裡帶著笑意：「你以為朕去候府試探那小丫頭能瞞的過逸兒？」

  「您是說顧家小姐會去告密？」寒初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看的蕭策突然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你是腦子都用在練武上了嗎？跟著朕這麼久到現在你還覺得逸兒那小子真的是仗著朕的寵愛，所以才敢在京城這麼囂張嗎？

  說來也是，那孩子雖然是朕看著長大的。可是現在他就像那已經長成的老鷹，隨時可以獨自飛向天空。」

  蕭策好像想到了什麼，語氣里頗有些懷念和感慨。

  「罷了，與你說你也不明白！你就按照朕的吩咐去做就好。如果發現逸兒的人，也千萬不要驚動對方。朕也想看看，這麼多年過去這小子到底成長到哪一步。」

  「是，屬下定不負陛下所託。」寒處應道。

  蕭策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寒初走後整個御書房就他一個人了。

  逸兒，希望你能理解朕的苦心。

  不管別的地方是如何揣測，狩獵這天還是來了。

  這日顧靈筠一早就被小七還有春花秋月收拾起來，換上騎馬裝。

  這騎馬裝是柳姨娘命人送來的，當然也是得了顧淵的首肯。

  皇上雖然說了讓顧靈筠去伴駕隨行，可是她到底是候府小姐，所以皇上定然不是拿她當丫頭使喚的。

  既然是馬場狩獵當然不能穿平日裡的裝束打扮。顧淵準備的騎馬裝是京東小姐慣用的款式。

  衣服是粉紅色的，配上白色的短靴，顧靈筠讓小七把她的頭髮高高束起來，穿上了這身騎馬裝整個人頗有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與她平日裡的女嬌娥比起來今日更像是清俊小少年。

  顧靈筠出現在候府門口的時候前來送行的顧知安也跟著驚艷了一番。心裡想到這個妹妹還真是妖孽，以後若是長成只怕候府門檻都要被人踏斷了。

  顧淵見她乖乖的穿上他命人送去的騎馬裝，整個人打扮的也很是乾淨爽利，心下很是滿意。

  顧靈筠在別人打量她的時候也打量了對方。顧淵是文臣所以這種馬背上狩獵的活計他是註定干不來。

  這樣也更加說明了，皇上的目的是她。為了帶上她所以才點了候府一起去。

  顧知安和顧景軒分別穿的是黑色和藍色的騎馬裝，頭髮也都是束起來與平日裡相比宛若換了一種氣質。

  顧景軒還是如那日一般，看著就給人一種陰鬱的不舒服的感覺，哪怕他穿著寶藍色這麼亮眼的衣服。

  倒是顧知安一身黑色讓人看著眼前一亮。想來是以前沒有看過他如此裝扮的緣故。

  「來了我們就準備出發吧。靈筠和為父坐一輛馬車，景軒還有知安你們兩個騎馬。」

  顧知安沒有意義，翻身就上了早就牽出來等在那裡的馬背，動作乾淨利索一氣呵成很是漂亮。

  顧景軒卻看了一眼顧靈筠的背影，眼睛裡的陰鷙一閃而過。隨後也是熟練的翻身上馬。

  顧淵和顧靈筠一前一後上了馬車。這是她第一次坐候府這輛豪華馬車。以前這待遇都是顧宛如和顧景軒才有的，沒想到有一天她也坐上來了。

  顧淵從上車就一直在注意顧靈筠的舉動，看她好似打量了一下馬車四周，想著她是第一次坐所以心裡帶著好奇，這很正常。

  「靈筠，這次隨駕你可要機靈一點，萬事小心！如果皇上沒有要求你就老老實實與為父呆在一起，畢竟獵場兇險容易有意外發生。」

  顧靈筠聞言抬起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樣直直的看著他：「侯爺這是關心我？」

  「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女兒，我自然是關心你的。咱們父女之間僵持這麼久其實想想於你於我都沒有益處。

  我曾經和你說過，我喜歡和聰明的人合作。如果你那一日想通了，可以找我，這話一直有效。」

  顧靈筠看著對面的男人，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嗎？看起來真的不像。她們並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這兩個月她一直沒有閒著，讓人幫忙調查她母親的事情。

  可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把手在阻攔她，不管是她擺脫師兄還是師父甚至是春花秋月可是最後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知道的消息始終都是，她是顧淵從外面突然帶回來的孩子。她的生母沒人見過，就好像這世上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這一點讓顧靈筠很困惑，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雁過無聲水過無痕的事情。

  一個大活人活生生的存在過這世間這麼多年，怎麼可能會一點痕跡都查不到。

  父親既然說母親是他的四姨娘，那表明他定是娶了母親的。不管是在哪娶的，總歸是有這麼一檔子事。

  可是兩個月的細查竟然一點消息都沒有。她不會想到是師父和師兄會刻意聯手欺騙她。

  至於春花秋月，若是姬玉他們有心隱瞞，只要顧淵不說憑著春花秋月是不可能查到任何東西的。

  顧靈筠又不肯去求雲逸，她躲他都來不及哪裡還會去找他幫忙。

  兩個月沒有結果讓顧靈筠有些失望，現在知道真相的當事人就在眼前，她要不要去問呢。

  這個糾結並沒有持續多久。

  「父親想要談合作至少該拿出點誠意出來。」

  顧淵一聽有戲，心裡得意，魚兒終究還是會上鉤的。

  「你想知道你母親的事情？」這話雖然是問話可是語氣卻很肯定。

  「是！」顧靈筠答的很快，表明她急切的態度。

  「你母親叫姚瑤，為父也不知道她來自哪裡。她說她住在一處山谷里，那裡終年與世隔絕見不到外面的世界。

  為父初見她，就被她驚為天人的容顏迷住了。從來沒有人有她那樣的美麗，她美的簡直不像凡間的人更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或者是墜入凡間的精靈。」

  顧淵說這些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陷入了某種對過去的懷念里。顧靈筠可以感受到他是真的在很認真的回憶那時候的美好。

  「見到她的那一刻我就像入了魔一樣，整個人魂都丟了。以至於後來還鬧了個笑話。

  原來是你母親，她不曾見過外面的世界，第一次出來迷路了。她找了很久才見到那時公務在身的我。當時我和隨行的人發生了點意外。我們走散了，我自己也不知道那裡是哪裡。

  像個無頭蒼蠅滿山亂轉卻沒想到遇到你母親和我一樣的情況。我想那就是天意吧，天意讓我們相遇，天意讓我們在一起。」

  顧靈筠聽著他的敘述，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他沒有說實話。

  「你都不知道你們相遇的地方是哪裡嗎？」

  被突然打斷了回憶，顧淵並沒有生氣。「當時卻是不知道，因為是意外到了那裡。不過後來出來以後為了記住和你母親相遇的地方特意去打聽了那裡。

  那是大燕和大蕭邊境交界的一個無人區。因為地理位置特殊環境惡劣，寸草不生入目的都是砂石。終年幾乎不下雨所以農作物都沒法活，住不得人就漸漸成了荒廢的地方了。

  我和你母親給它起名叫緣山，算是紀念我們相遇的地方吧。後來我們一起艱難的相互扶持走過了那段艱難的路。

  然後順理成章她有了身孕，當時我的全部心思都在她身上，所以就決心和她隱居起來。我們一起快樂的過了段最為幸福的時光。

  我原以為這一世我們都能如此幸福，可是沒想到瑤兒為了生你，難產去了。我萬般傷心之下帶著你回到京城。

  靈筠你要相信為父當年把你送走不是因為不愛你，實在是因為只要看到你就會想到因你而死的瑤兒。

  我也知道你無辜你只是個孩子，可是到底還是把所有怨氣都遷怒到你身上了。現在想想瑤兒天上看著只怕要恨死我了。」

  顧淵說到煽情處還用手摸了摸眼角的眼淚。那一瞬間顧靈筠差點真的相信這些都是真話了。

  可是，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他會是為了女人而放棄權勢的男人。

  一個可以毫不猶豫犧牲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兒的男人，一個可以對結髮妻子如此狠毒涼薄的男人，竟然在這裡扮演深情這聽著都像笑話，又怎麼可能讓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