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保人

  「我可以相信你嗎？」男子眼盯著江小白，那種平淡中帶著一絲期盼還有一點猶豫，就好像初生嬰孩那般的純粹。

  「當然，我應該值得信賴。」江小白一點不覺得自己說的過，相比於他以前的合作者，江小白肯定不貪，更何況，他打算做的也不一樣。

  一個是為了行騙，另外一個是為了文化的傳承。江小白打算建設一個關於瓷器的博物館，哪怕裡面都是仿品也無所謂。他會清楚的標明物品的仿製年代還有特徵，讓這種文化不至於流失。

  「我能得到什麼？」男子搖搖頭，不敢確認江小白說的，但依舊問下去。

  「我可以讓你在瓷器上署名，每一件出自你手的東西都會留下你的印記。當然，報酬我也會付，這個可以商量。甚至我還可以給你投資一筆錢，讓你把規模擴大。」江小白指著眼前這片窯，「按照成功率來說，你要製作一個成品，可能需要耗費大量時間。因為生產場地所限，根本不足以支撐多燒制幾件同類產品。也就是說，一旦出了紕漏，所有都得重新來過。而我可以讓你有更舒適的燒制環境，更有成就感的未來。」

  「留名？」男子一愣，有點不敢相信。

  「對，我不是要拿來當真的賣掉去騙一些肥羊。我打算在津門建一個博物館，把收藏到的各代名窯瓷器分門別類的進行展覽。當然，不是所有都是真品，一旦有空缺的時候，就需要你出手來製作。在物件上你可以留下你的大名，當然，我在展覽展示的時候也會標清楚是你的大作。」江小白感覺這個人還沒有到那種利慾薰心的程度，一旦要是有更好的出路，相信他也不會選擇走這條看似有利潤其實卻提心弔膽的事。

  男子眼裡換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你不是說要賺錢嗎？這樣一來不光是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虧損的可能性更大。」

  「不是更大，是肯定虧損。」江小白笑，「我有這個心理準備，實際上我還真不在乎這兩個錢。」

  

  「也就是說這件事是合理合法的？」男子顯然對江小白這種態度十分意外，每個見到他手裡東西的人都恨不得當成寶貝賣給別人，沒有一個這麼淡定還要搞什么正經生意而且心知肚明會虧損的。

  「當然，而且你最好跟我回國。我在津門那裡有塊地，邊上就是我媳婦私人的尖端物理試驗室。你可以從建窯到生產一把抓，完全以你的條件去干就行。需要什麼直接說，沒有我滿足不了的。」江小白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你不是騙我回國想抓我吧？」男子雖然單純了些，但是人可不傻，也是屬於高智商的人，只是接觸社會不多而已。

  「想抓你用不著費這麼大勁，隨便挖個坑就能埋了，你以為誰那麼閒的大老遠找你麻煩？」江小白說的言之鑿鑿，忘了他來之前就是跟劉安全商量要把幕後人繩之以法的事了。

  「我憑什麼相信你不會利用我。」男子很警惕的遠離了鄭不為跟江小白兩個人，好像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你以為只有你能做得出來這些東西？」江小白用手拿起一件藍釉梅瓶，「可以說，對於這些東西的了解，我不比你差太多，不然也不會一眼就看出來是假的。可能我的手法和繪畫功底會差你一點，但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我要是想做，可以指點更專業的人來干，我相信，經我手出來的東西比你現在的腰精良一倍以上。」

  男子眼神一凝。顯然是有點不服氣，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東西那麼用心都難以逃過江小白的法眼，就有點泄氣。他知道，江小白說的其實還真是現實存在的。造假之所以會有瑕疵，其實就是工藝還有一些特徵上出現問題。

  有江小白這樣的人坐鎮，很快就會搞出來比自己更完美的東西來，至於繪畫和書法，不說別的地方，就算是他自己老家都一抓一大把。

  「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男子牴觸的心理少了許多，還有點不敢相信。要不是留名這事對他有莫名的吸引力，可能他直接就會回絕了。

  歸國這件事他以前都不敢想，尤其是在自己的東西上了拍賣會以後，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發現。那時候自己的名聲也就毀了，還怎麼有臉有膽踏上家鄉的土地。

  「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是我一向的原則。」江小白放下梅瓶，「我的企業大都是別人在打理，我都很少過問。這不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還有一點就是我有足夠的魄力放權讓更有本事的人去做喜歡的事情。」

  「我能不能考慮考慮？」男子呼出一口氣，顯然還是很難立刻做決定。

  「沒問題，但是我沒有那麼多時間等你。三天，你只有三天時間。三天一過我就會走，你就徹底錯過了跟我合作的機會。」江小白伸出三根手指，搖了搖然後轉身，「不過，不管是否跟我合作，我都不希望你繼續做假東西去騙人了，一旦被我知道。不管你上天入地，我都有辦法把你揪出來。」

  江小白也夠絕的，幾乎是把這個人的路都給堵死了。現在他知道這個人在這裡實際上是沒有根基的，之所以能幹到現在仰仗的不過是足夠小心。相信他的合作者都沒有跟他見過面，不然絕對不會一點防備都沒有。

  「我應該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吧。」江小白的語氣好像是在詢問，實際上一點反抗餘地都沒有給他留。

  「趙文浩。」男子有氣無力的回應，他現在心防完全被攻陷了，還真是一點反抗之心都生不起來。

  「就這麼走了？」鄭不為有點不解，又買裝備又費力的，好不容易找到人就這麼輕易放過，實在是有點投入跟產出不成正比。

  「當然不。」江小白搖頭，「老黑留下，盯著他，不管是盯到什麼時候，人都要在我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可不是說說就完事的。」

  「還是我來吧，老黑語言關不過有點吃力。」鄭不為笑，這才是江小白，殺伐果斷，做事乾脆利索。

  老黑臉紅，可是沒辦法，這跟五公里武裝越野不一樣，練練還有可能提高，英語對於他來說跟天書一樣。眼瞅著奔三張的人了，學起來實在費勁。

  江小白上車，先打給劉安全，也不管現在國內是幾點，一直響鈴到他接為止。

  「有進展？」劉安全接到電話雖然剛從夢中醒來，但有種莫名的驚喜。

  「當然，人已經找到了，是一名留美的博士。因為家裡就是搞這個的，然後自己學的東西也恰好能用得上，就燒制了一批東西。」江小白把情況介紹一下，「但是他東西是賣給了中間人，流往國內的東西都是中間人在操作，跟他沒有關係。那些中間人現在還沒有線索，要想找到有點困難。」

  「能找到源頭比抓中間人要強得多啊。」劉安全才不管中間人是誰，只要把造假的人抓到，這個案子就能完美結案。

  「趙文浩這個人我要了。」江小白十分乾脆，跟劉安全說話也不藏著掖著，「這是個人才，做這種事也算是誤入歧途，給留個機會。我可以保證，以後經他手不會出現任何一款假冒文物。」

  劉安全有點無語，費這麼大勁就是為了抓到人，結果江小白一句話就要保下來，實在讓他有點心有不甘。可是江小白是有面子的人，尤其是在他劉安全面前，這不是有錢，而是兩個人之間有這個情分。

  自從葉亦竹事件兩個人認識，打那以後，接觸的多了些，劉安全在江小白身上看到一個年輕人身上很少有的沉穩和睿智，就好像一個年輕的軀殼裡面裝著一位多年閱歷老人的靈魂，那種少有的溫潤影響著他身邊的每一個人，就好像一個buff一般，有著誘人的吸引力。所以他格外重視與江小白的交往，對他的話也就不得不慎重考慮。

  這種案件的破獲難度肯定很大，尤其是在涉外上面更是困難重重。就算是懸案也不會有人關注，畢竟也沒有受害者舉報。但是一旦破獲可就是大功一件，因此他才這麼執著。

  最終，劉安全還是妥協了，爽朗的笑著，「既然你都說了，我還能怎麼辦。等回來來家裡喝頓酒，嘗嘗你嫂子的手藝。」

  「得嘞，一定，只要嫂子不嫌煩，我會經常過去叨擾。」江小白心知肚明劉安全會給自己薄面，但對他這麼痛快還是很意外，畢竟這涉及到他日後的仕途。

  不過人就是這樣，有來有往，江小白相信，主要自己誠心幫忙，劉安全往上走一走問題不大。而這份人情，自己記下來，肯定會有所表示。

  「萬一趙文浩不跟您合作呢？」鄭不為點燃一根煙，靠著車窗聽江小白打完電話以後問。

  「那就找人看著他，做一件給他砸一件。」江小白嘴角微翹，他還真不信趙文浩能抵擋住自己給出的條件。

  鄭不為無語，這是槓上了。很少見到江小白如此上心一件事，雖然他不太理解江小白的出發點，但總覺得他要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趙文浩等江小白走了以後癱坐在地上，望著一屋子自己動手做的東西有點迷茫。

  剛畢業的時候有一份不錯的offer等著他，但是那種研究高科技的方向他並不喜歡，反倒是對從小接觸但一直被爸媽嚴防死守的陶瓷更感興趣。只是因為缺少生活來源才不得已不賣出一些東西，從幾美金都沒有人要，到有人聯繫自己定做高仿文物，這一路走來也是迫不得已。

  為了自身的安全，他搬過數次家，足記遍布東西海岸，才最終在這裡落腳。如果能像江小白說的，做合法的事，有不錯的收入，還能跟自己喜歡的東西打交道，他打內心是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