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勇氣

  趙文浩還是答應了江小白，一份穩定的收入還可以跟自己喜歡的事情打交道，  對於這樣的機會，他寧願用超出996的努力也要爭取的事情。如果江小白真的可以做到不棄前嫌，那他為什麼不能全身心回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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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接下來那份五百萬的offer更是讓他看到了江小白的誠意，於是已經開始著手賣房子準備回國了。

  聽完江小白的講述，首先胡馨月就有不同意見，她認為一個人一旦走上了歪路，那麼對於他來說道德底線就會很低。這樣的人，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造成什麼樣讓你難以想像的破壞力。

  「媽跟你說，不是媽有偏見，一個人的道德品質是最重要的，與其相信一個騙子會成為好人，還不如說他擁有了用不著施展騙人的手段的底氣，並不是說他不會再騙人。你連公司都不願意管，有那麼多精力去成天到晚的防著一個人？」胡馨月哪怕兒子都有了兒子，還是難免替兒子操心。

  看到江國一心都孫子，還忍不住抱怨，「你兒子的事你管不管？這都什麼時候了。念白這麼多人看著，用得著你賤兮兮的守著啊。」

  江國起身，看著老伴急成這樣也是無奈，「你們都在這當參謀，也不差我一個啊。不過要我說，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我還蹲過監獄，難道我就是壞人了？」

  「那能一樣嗎？你那是蒙冤，他這算是什麼？運氣好沒被抓到而已。」胡馨月是真不想兒子招惹太多這種事情，非要江小白跟趙文浩撇清關係，「本質上的壞人和蒙冤的好人，完全是性質上的不同。」

  看到葉亦竹在一邊不說話，胡馨月覺得好像整個家，只有自己旗幟鮮明的反對，其他人都不發表意見，就要拉一個同盟。而這些人當中顯然兒媳婦是最佳選擇。於是招手叫過葉亦竹拉她坐在自己身邊，「竹竹啊，你就說，媽說的對不對？」

  「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媽說的有道理。」葉亦竹會來事，而且她也不能說婆婆媽有點過於刻板，這跟自己媽什麼都可以說還不一樣。不過她也會勸人，「媽，你說有沒有可能他接近小白以後就變好了？」

  「有那麼容易就好了，找兩個好人當獄警，犯人都不用政府費心改造了，這多方便。這就好比那個什麼盒子來著？這種惡念一旦產生就很難滅除，一打開整個世界就亂套，你說得多可怕。」胡馨月還學會打比方了。

  楚薇補充，「潘多拉的盒子。」

  「對對，就是什麼拉的盒子。」胡馨月感覺找到了盟友，立馬朝楚薇靠近，「親家母啊，我不是帶有色眼鏡看人，可這種事是大概率事件，幹嘛找這麻煩那你說是不是？要我說，就算是這個人情有可原，你不幫著劉局長抓人也就算了，非要帶到身邊，萬一有一天被牽連都不值當的。」

  「犯過錯的就一定會再犯錯？不能這麼絕對嘛，還是要相信當一個人懂得以後是會做出改變的。我看大志他們就很好啊，就算是缺少點文化知識，可人都很進步，跟以前相比完全是兩個人。」江國拿身邊的例子反駁，還找自己的後援，「這一點不光是我，親家也看得到嘛，這都是熟人了，也不是什麼隱私。」

  「確實，小白這件事做的還真是功德無量。為社會減少了幾個危害因素，多了一些有責任心的服務者。他們在西南和西北帶動貧困地區老百姓致富的事，真的不錯。多少地方政府都沒做到的事，他們居然做到了，有點不可思議。」老三耗子扶貧的事葉楓是很動容的，一群曾經社會上的不穩定因素，居然能做出讓某些地方政府都感覺汗顏的功績，簡直是有點諷刺。

  「這個跟一些地方不作為有關係，一旦摘到了貧困縣的帽子，部分地方練日常都有困難。以前有人到京城跑資源要政策，現在居然出現了不想摘貧困縣帽子的地方官，真他娘的。」葉衛國忍不住冒粗口。

  「老祖罵人了，罵人不好。」小念白肉乎乎的小手揪著葉衛國白白的鬍子茬，糾正他的錯誤。

  「好，好，老祖錯了。」葉衛國也是說一不二的，沒想到在念白這裡吃癟。

  家人一陣鬨笑。

  「怎麼回事啊，現在說小白該不該帶那個人回國的事，怎麼整到扶貧上了。」胡馨月還是更關心自己兒子，雙手拍了一下膝蓋，跟葉衛國委屈的糾正著，「叔啊，你是不知道，小白這個孩子打小就膽子小還心善。從來不欺負人也不知道人心險惡。在他眼裡就沒有壞人。上小學的時候一個孩子剛剛把他推倒摔了腿，轉過身就去幫人家補習作業，就這傻乎乎的勁頭跟他爹一樣。你說老是這樣下去，誰還能放心？日後不知道得吃多大的虧。」

  「嚯，小江總境界可以啊。」葉衛國聽得哈哈大笑，這種孩子在家長眼裡有點傻乎乎的，實際上卻是一種有容人之量的表現。他的世界裡可以包容的更多，哪怕是站在對立面，都是屬於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誓死捍衛你說話的權利那種。

  但是後來老爺子跟江小白接觸，可是一點看不出來這小子居然還這麼心慈手軟。那謀劃的叫一個縝密，設計的叫一個周全。根本就是一個少年老成的「奸商」。

  相比於一個少年，江小白那時候表現出來的完全是老辣和權謀，不管是跟秦家賣古董還是今日帶著武器去拿人，都是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勇氣和老練，哪有胡馨月說的那麼單純。

  可是葉衛國也得承認，江小白是一個很純粹的人，他活的真實，一點沒有那種因為少年得意的傲氣和身處高層的冷淡。跟誰接觸，都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卻更接地氣的從容。他可以跟老三耗子之流蹲馬路上抽捲菸，也能和劉勇好這樣的富豪談論風聲；能讓小傑念白這哥倆騎在脖子上耀武揚威，還可以對著丈人丈母娘撒嬌賣萌。一會兒是掌握巨額資產的金字塔上的明珠，一會還可以是地落凡塵的凡夫俗子。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從來不把身份地位還有權勢當成自己放肆的資本，也算是一個別人眼裡不符合他擁有這些讓人羨慕嫉妒財富的奇葩。

  「其實，我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小白怎麼想。」葉衛國緩緩開口，「當你願意去做一件事情，就要想好前因後果。還有問問自己，是否可以承受有可能產生的結果。我相信他做什麼事都是有自己的出發點。」

  老爺子又把球踢給了江小白，顯然是讓他說自己怎麼考慮的。

  這一家人，只有楊楹不說話，其他人對於江小白的做法或是反對，或是觀望。而觀望的人實際上，對江小白也是擔心的。

  江家現在有這樣的地位還有財富，不是一個趙文浩可以有能力掀翻在地。之所以討論這些，不過是對江小白日後做事情要有一個標準的問題。

  江小白心裡也明白，大家對自己不管是什麼態度，都是一種愛護。老丈人丈母娘沒有像媽媽一樣反對不是因為不反對，只是礙於身份不會把話說的那麼直白。

  而葉亦竹表示支持媽媽也不過是討老人歡喜的小心思，一切還是以自己為主，只要自己的選擇，哪怕是錯的，她都會全力以赴幫他解決，但在執行過程中會儘量避免自己受到傷害。

  他之所以要帶上趙文浩，不是單純惜才，還有就是對於善惡有自己的觀點。

  沒有一個人是純粹的壞人，即便是那種童話里的巫婆，都有可能是在小時候因為受到傷害留下的陰影才會對於貌美的女主或者帥氣的男主施展卑劣手段。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同樣，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

  遠的不說，就說江明。他可以為了錢去傷害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哥，但是他對於老爺一家人卻是付出真心的。在他的親人眼裡，江明是一個孝順父母，聰明好學的好人。不同的立場就會造就不同的觀點，這放在趙文浩身上同樣適用。

  在他的父母眼裡，繼承家族手藝跟學習上進來說就是離經叛道，所以他才會默默的反抗，用自己學到的知識來完成一件又一件讓很多專家都難辨真偽的作品。

  相對於那些受害者，他就是罪魁禍首，他是導致自己上當受騙的根源。可對他來說，還原古代燒至手法，燒制出可以以假亂真的東西是一種技術和能力上的體現。

  套用一句話，技術是無罪的，有罪的是使用那些技術危害他人的人。

  趙文浩也獲利了，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但是他一開始並不是在主觀上想去騙人，這一點很重要。

  想了想，江小白抬頭，看著媽媽還有一家人，「我的想法很簡單，一個人的價值體現還有善惡看他的出發點。趙文浩做出來的東西，是讓很多人上當受騙。但同樣的道理，你能說一個人用槍殺人是那個兵工廠的工人有罪，那些工程師有罪嗎？我不是為他辯解什麼，只是想說，沒有人天生想當一個壞人。我也不想當一個運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的道德楷模。我只是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幫助一下其他有夢想的人完成自己的夢想，那麼這個結果就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甚至是推動一件事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江小白站起來，「媽，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有些事處理的過於理想化，生怕因為這導致受到傷害。可我想說，在我的認知里，只有善良還有惡劣是有標準的，其他都是相對的。即便結果可能不會按照我的預想發展，但我不應該失去擁抱理想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