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又生一計

  方建業在打完電話以後沒有多喝酒，而是拉著魏大偉坐著一輛租來的車子裡，就停靠在紅旗建築項目附近的角落裡。

  夏春河剛剛下車的時候還在香米工地的門口，那明顯面沉似水的臉色他通過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得意啊，「小樣，你不是搶嗎？有你好受的。別說盈利了，不死在這個項目上，那都是老天爺打盹。」

  「這下有好戲看了。」魏大偉也是見不得江家好，這個時候甚至有點興奮，有點等不及紅旗建築倒霉。

  「別著急，好戲還在後面。」方建業叼上一根煙，把窗子稍微降低了一個指頭的縫隙，一直沒有熄火的車子，裡面空調溫度和外面的炙熱形成鮮明對比。

  「老夏要是翻臉，這個項目會不會重新招標？」魏大偉還是有點摸不准脈，借湊過去給方建業點火的機會低聲問。

  「還招標？市里不怕丟人？真要是紅旗建築出局，那也是在天元和金世紀中選一家，百分之百是悄不聲的轉一手。」方建業把地中海髮型捋順了一下，「你小子也別給我背後搞什麼飛機，即便是金世紀拿到手，賺的錢也別想揣到一個人兜里。還用我明說不？」

  「方總你看你這話說地，多大點事啊，有我老魏一口吃的，就得讓方總吃香的喝辣的，這點事要是辦不明白，我還混個什麼勁啊。」魏大偉心裡暗罵這小子真TM走過路過不錯過啊，連自己這點辛苦錢都算計。可是以後求著人家的地方多得是，他也不能表露出一點不滿意，只能笑哈哈的應下。

  方建業已經往車窗外丟第四根菸頭了，才看見夏春河一行人從裡面走出來。小兩個小時，也不知道這幫人頂著大太陽在工地里有什麼好聊的。

  「咦，不對啊。」魏大偉有點感覺不對頭，剛才明明夏春河進去的時候眉頭緊鎖，怎麼兩個小時不到竟然和江國肩並肩笑意盎然的出來了？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不應該是夏市長怒斥無良開發商，改造項目接盤者有良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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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建業都有些迷迷糊糊要睡著了，聽魏大偉的動靜也坐直了身子，「咋回事？」

  魏大偉直接把望遠鏡遞過去，咬著牙一眼不發。

  把髮絲往邊上順順，方建業舉起瞭望遠鏡，「看來我們小瞧江國了……回去，我就不信了，他什麼事都能想到前面。」

  車子沒等夏春河一行人離開就先行走掉了，倒不是怕被發現，而是覺得再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在葉家門口小菜園裡，葉衛國和江小白這一老一小正在下棋，葉亦竹原本還看了一會，可是掐了江小白好幾次，這傢伙也不知道讓讓爺爺，而爺爺又不肯服輸，爺倆明明兩三步就走到終點的這盤殘局硬生生拖了一個鐘頭也不結束，實在無聊的回屋看書去了。

  「你是怎麼想的？」葉衛國眉梢都有些染霜了，可還緊皺著盯著棋盤，盤著手裡兩個棋子咔咔作響。

  「這還用想啊，舍單車占線，調開護宮馬就是鐵門栓啊。我五歲的時候這招用的就可熟可熟了。」江小白態度還是端正的，沒有因為棋勢占優就得意忘形，可那放鬆的樣子還是挺讓人來氣的。

  「少給我裝糊塗，你知道我是說那個什麼樓蘭文苑。」葉衛國趁著發脾氣，一把把棋盤的子劃拉到一起，「算平棋，以後再教訓你。」

  「爺爺，你多大的領導還來這手？您敢不敢讓我把棋復原然後你再走一步？」雖然是殘局，可江小白眨眼就能把棋子放在原位。

  「趕緊說你的。沒吃著老將到哪能說是你贏？」葉衛國心情大好，拿起紫砂壺，吸吮一口還溫著的茶。

  「輪到你你不走，要是讓我走，別說老將，小將都不知道換多少茬了。」江小白嘀咕也沒有用，只能一個人當苦力撿棋子往盒裡裝，「還能怎麼想，好好蓋房子，蓋好房子唄。」

  「能不能好好說話，還想不想過來吃飯了？」葉衛國也沒有太好的威脅手段，年紀一大，跟小孩沒啥區別。

  「青山市百萬人民知不知道老書記是這麼能算計的人？吃你點大米就心疼這樣？下次我自己帶乾糧還不行？」江小白撇嘴，沒有葉亦竹在眼前，他跟老小孩相處方式讓人莞爾。

  不過說歸說笑歸笑，江小白還是沒有隱瞞老爺子，「現在房價一天一個樣，而青山現在缺少的就是新樓盤供應，可以說，在未來半年內可以交房的，樓蘭文苑是唯一一個。也就是說，樓蘭文藝有重新定義青山市樓價基準的先機。我說它一千五，就是一千五，我說它兩千，就是兩千。」

  「你爸沒教會你做人要謙虛點嗎？」葉衛國雖然跟江國不熟悉，可和江小白這孫子最近可是混的熟的不能再熟了，說話一點顧忌也沒有。

  「教了啊，我爸說在比你強的人面前要謙虛，也沒說一直得謙虛啊。」江小白是倚小賣小，明知道葉衛國不捨得真收拾他，更是肆無忌憚，「爺爺，你想啊，如果我不做這個事，換了別人，還不知道有多過份。您應該也聽說了，紅旗建築算不算良心企業？我們可以不賺錢，但是不能虧損吧？加上月亮河改造，1500元一平的樓面價是底，這還沒算財務成本多少。我不能光講良心不想生存不是？」

  「那你開盤準備定價到多少？也不能太黑了吧，大家得能接受得了啊。」葉衛國雖然退休了，可還是對民生關注度最高。

  「兩千二起價。」江小白脫口而出，然後瞧瞧屋裡，低聲，「您還別覺得我黑心，用不到明年年底，青山市樓價不到2500以上，我給您當孫女婿。」

  「你還吃虧了怎麼地？」老爺子氣的直吹鬍子，接著又覺得不對，「多少錢也輪不到你。」

  「什麼多少錢啊？」葉亦竹出來給爺爺續水，聽到沒頭沒腦的一句就問，「你喝不喝？我還冰了雪梨。」

  「他不喝。」老頭倔脾氣上來了，「你回屋去，曬黑了你媽還不得怨青山太陽毒，明年還能不能回來陪我都不一定。」

  攆走了嘟著嘴的葉亦竹，老頭擺手讓江小白湊過來，「別以為你救過亦竹就可以口無遮攔，要是招惹了我孫女還傷害了她，我可不管什麼形象不形象的，照樣拎著棍子去你家找你爸算帳。」

  江小白嘿嘿傻笑，也覺得剛才自己話說的有點過頭，連忙把茶壺推到老爺子跟前，「我是這麼想的，樓蘭文苑的利潤的設定其實相對於其他成本利潤率還有低一點。主要是對基礎設施和基建的投資在這裡。老百姓的眼光是雪亮的，不說別的，這些幹活的工人對這心知肚明。比我們做什麼GG宣傳都 要來的真實有效。」

  「關鍵是價格。你定那麼高，多少人買得起？」葉衛國其實還是有點為江小白擔心，月亮河改造對於他來講也是一個心病。是他當政時候留下的隱患，所以不光夏春河著急，治污沒有完成，他一樣寢食不安。現在紅旗建築在踏踏實實做事，為他去掉一塊心病，當然他也有投桃報李的意思。

  「爺爺，兩千算什麼？青山市能夠買得起的人，老市委大院的原住戶占了一多半……」江小白話點到為止，拎著裝好的棋盤起身，「我明個再來，老爸剛回來，我都沒有好好陪陪，爺爺，明天還下象棋？」

  「沒空哄你玩。」葉衛國被江小白一句話說得沉悶了，擺手讓他滾蛋。

  方建業沒有答應魏大偉一起晚上喝點的建議，他鬱悶的回到自己到青山市租住的公寓中。雖然在省城跟金世紀是一對冤家，每次爭鬥有輸有贏，即便輸了也沒覺得鬱悶。可現在在青山市遇到了紅旗建築，怎麼有種刀刀砍在空氣中的感覺。

  自己的小動作基本上一點作用都沒有起，人家照樣乾的熱火朝天。他甚至都有種是不是江家真的另有融資渠道，不然為什麼現在竟然還不著急不上火的真去上馬工月亮河改造工程。

  墊資、貸款、拖欠供應商貨款這些招數並不新奇，方建業現在基本上也這麼幹。可是他就納悶江家憑什麼這麼篤定的能夠賺錢？

  他手裡有一份對於國內房地產發展的預測，上面倒是大膽的預言，這個行業在未來數年內對國內經濟發展的強勁拉動力。但是即便上半年房價抬頭較快，也沒有誰敢義無反顧的投進去。畢竟這種大資金項目一旦出現問題，可不是船小好調頭的小商小販。

  十月份青山市還有一次土地上拍，這回可不是招標而是直接競標。而上拍的土地就在老市委大院項目的河對面，那片將近900多畝的棚戶區改造。紅旗建築這個項目才開始干，肯定沒有精力染指。而天元要是中標，江家這個項目能夠存活的機率，不到百分之十。

  位置交通極為類似的兩個項目，哪怕天元僅僅報出一個極低的開盤價位，對於紅旗建築這個項目將是致命的打擊。

  方建業一個人竟然差點笑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