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收割

  青山市的房價飆升還沒有出現什麼跡象，房租上漲倒是成為大家街頭巷尾的議論話題。

  「劉大爺，你家門房租出去了？」懷裡抱著一個兩歲左右孩子的少婦一邊打毛衣一邊跟同樣在樹下納涼坐馬紮上看人下棋的劉老頭搭腔。

  「啊，租出去了。昨天就搬過來了。」劉老頭笑眯眯的抽出菸袋，伸到裝旱菸的口袋挖了兩下，用手指把菸絲按實，掏出火柴點著。

  「多少錢一個月？」少婦停下手裡的活，伸過頭去。

  噴了一口煙霧，劉老頭呵呵笑，「沒多少，一個月一百五。我那地方小，比不了別人家寬敞。」

  「咦，一百五不少了。前些日子趙嬸家大瓦房租了八十塊一個月都吹得滿街坊都知道。你還想租多少錢？不得把趙嬸氣死？」少婦揮手驅散煙霧，抱著孩子挪遠了一點，「我婆婆要回鄉下住，打算騰出來一間房也租出去。我還有點不捨得，她這一走，沒人幫我搭把手看孩子，還有點不適應。」

  「年輕人累點算啥，誰不是這個時候過來的？俺家你大娘一口氣生了四個孩子，還不是都自己一手帶大的。你婆婆也是為了家裡多點收入，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像秀芳家那個老婆婆一天掉個臉子，一天到晚指桑罵槐的你哭都沒地方。」劉大爺對街坊的事倒是門清，往常日子也沒少聽這些婦女嚼舌根。

  「那倒是。」少婦喜滋滋的應著，然後好像怕人聽見卻聲音一點都不小，「趙嬸早上好像跟租客吵起來了，說是人家東西多亂擺放。實際上還不是覺得自己房子租便宜了後悔，這氣啊撒不出來。」

  「秀芳那孩子也是倒霉，怎麼就攤上這麼個婆婆，她也不想想，去年她那房子才租了三百塊錢一年，這都已經翻了三番還不滿足。」劉老頭把菸袋在鞋底磕打幾下，自己得意卻還不忘嘲笑別人。

  

  「那倒是，可誰嫌錢咬手啊。」少婦嘮嗑卻一點不耽誤手上的活，連孩子搗亂都影響不到。

  ……

  「下班了大韓，你房子租好了沒？」葛輝推著車子從胡同出來，正好看到工友，連忙打招呼。

  「葛大哥，還 沒有啊，我還在我姐家擠著呢。這房子也太難找了，城北基本上都沒有空房子了。現在房租也漲的厲害，一室一廳的樓房都五百一個月。兩室的都奔八百去了。你搬哪去了？」大韓從自行車上跳下來，跟葛輝肩並肩往前走。

  「我們一家三口現在在你嫂子開的小賣店裡打地鋪，現在氣候還行，過些日子也得找地方。」葛輝掏出煙給大韓點著，自己也叼了一根，「幸虧是回遷，不然以後買房子也是難事。就是原本覺得開發商給房租挺好，就算是租了房子還能剩下點。現在一想，也就是沒吃虧。根本沒沾著便宜啊。這房租一天一個價，剛一猶豫就被人家租下了。」

  「可不是嘛，租的早的便宜著了，我這樣下手晚的，都發愁呢……」倆人聊著走遠。

  這樣的情況在青山市成為常態，哪怕是打醬油遇到街坊，一說話也都是房子的事，簡直是全城熱議。

  趙岩拎著一堆補品跟在佟瑤身後剛爬到李牧凱家六樓一半就不幹了， 「小白這壞小子，說好的一起過來，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還沒有影。」

  「誰叫你拿那些東西，華而不實的。」佟瑤小手揮舞著手絹，也不知道是不是站著不動更能讓她少出點汗。

  「營養品懂不懂？喬姨現在缺營養，這玩意老貴了，還是我爸托人才買來的。」趙岩臉上的汗都淌成流了，用偏頭用上臂擦了一下，「不管他了，咱先上去吹風扇。」

  今天是周末，李牧凱爸爸替換他在醫院照顧喬淑珍，所以這哥幾個的聚會就定在李牧凱家，也是照顧他看護病人辛苦。

  喬淑珍雖然還在醫院住院，可是剛剛化療，免疫力太低就只能呆在無菌的環境中，探視也有點不方便。於是趙岩就把東西都拎了過來。

  他們抬手敲門，開門的確是手裡舉著電話正在通話的江小白，開了門把佟瑤讓進來，跟兩隻手都被禮盒占據的趙岩點點頭就扭身又進去了。

  「我靠。跟你一樣沒有人情味，我怎麼就瞎了眼願意跟你們屁股後面轉悠，上輩子你們做了什麼天大善事讓你們有了我這樣的朋友。」趙岩把東西放下，兩隻胳膊酸的抖了半天還覺得麻。

  「就你這樣的修行態度，是沒有機會在下輩子報仇的。小白那天怎麼說的來著？你要有佛的無私和無我才能於輪迴中獲得功德。明白什麼意思不？你連求得回報的心思都不能有。」佟瑤笑得花枝亂顫，「再說了，我們對你還不夠好？每次你惹禍以後的檢討書是不是牧凱給你寫的？要不是小白給你補習，你那被戴春明都甩出去兩條街的成績能上二本？」

  趙岩翻翻白眼，掀起T恤擦汗，露出堆得里外三層的白肚皮，「我說一句，你一百句等著，說不過你。」沒見到李牧凱，就四下打量，「牧凱哪去了？」

  江小白這個時候已經收了電話，「去買冰鎮啤酒了，我來的時候他剛醒，人都瘦了一圈。」

  「喬姨現在怎麼樣？」佟瑤俏生生的坐在沙發上，養生的避開風扇，給熱的要蒙圈的趙岩留出對風口的位置。

  「有好轉，各項指標穩定下來了，只不過骨髓移植還是最根本的解決方案，只是骨髓庫還沒有匹配的型號。」江小白剛才洗把臉，額前的頭髮還有點濕，但比趙岩渾身水撈出來的一樣要爽利的多。

  李牧凱回來搬了一箱冰鎮啤酒，進屋就把背心給脫了丟在衛生間水盆，張著大嘴喘氣，「這特麼是要下火啊，過些天開學軍訓，我擔心趙胖子能不能熬過去。」

  「少詛咒我。挺不住我還硬挺？實在不行我就裝暈。」趙岩咧嘴也是心有戚戚，胖人對炎熱有種天然的敵視。

  江小白豎起大拇指比劃，「這個天氣，連碰瓷的都不敢往地上趴，你得多大勇氣。」

  「你要是能在地上躺過十秒就是這個，我贊助你一瓶雲南白藥出產的燙傷膏，保你不留疤痕……」佟瑤咯咯的樂，一點不同情趙岩悲切的要哭出來的樣子。

  起開一瓶啤酒，李牧凱遞給趙岩，「節哀。」

  一仰脖咕咚咕咚下去半瓶，打個嗝，趙岩抹了把臉，「你們聽沒聽說，現在不少人等著樓蘭的房子開盤，也不知道江小白給人下了什麼藥了。」

  「別胡說啊，什麼叫我給人下藥？」江小白攤開手一臉無辜，他現在可沒有那個時間講什麼投資回報一類的東西，不過讓哥幾個沾點便宜倒是無所謂，「還有一個月就開學了，大家手頭都沒什麼錢了吧？這樣，跟老江說，哥幾個都去賣樓。按照這個行情，賺點外快不成問題。」

  「我要當經理。」趙岩把剩下的半瓶喝光，呼出一口涼氣，「賺多少無所謂，我們家老趙不會讓我餓著，可著臉面是一定要有的。」

  「滾邊拉去。大家都一樣，就是底層售樓員，愛干不干。」江小白才不慣著他，光知道擺譜以後能懂啥？

  「先說好了，賺的少了我可不干。」佟瑤有興趣，主要是對於家裡對她經濟控制太嚴。

  「我聽安排，幹啥都行。」李牧凱從老媽得病開始就比另外兩個懂事多了，一下子成熟不少。

  「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就在項目門口集合。」江小白拍拍手，作為重生者，他現在在任何行業都可以冒充營銷大師，所以使點小手段對於他來講易如反掌。

  給動遷戶動遷後出房租，這本身不單是為了加快他們搬遷速度，也讓這一千多戶在短時間內一下子湧入租房市場。雖然青山市上百萬人口，可是市區人口僅有三十萬左右，剩下的多在鄉鎮農村。這一千戶動遷的人都是要回遷的，所以一開始對於購房的願望不足。因此在瞬間就推高了青山市的房租價格。也讓老市委大院改造一下子成為城裡最關注的熱點話題。

  而上漲的房租對於房價不高的情況又成了助燃劑。有人一看買房出租能賺錢，就想試一試，而房主覺得賣掉還不如租出去合算。於是就觸動了買房子的人主動抬高價格，一下子，青山市的樓市就水漲船高起來。

  江小白早上得到的最新消息，現在市區內樓價已經推高到了1600元一平，有人昨天1400買的房子今天轉手賣掉就每平米二百的差價，一天時間就賺了一萬塊。消息一傳出來，很多人就瘋了。不少人到處打聽誰家要賣房子，可誰也不是傻蛋，現在賣房子的反而並不多，也就是說，房價還要漲。

  等的時間雖然沒幾天，但是江小白費的心思一點不少。從確認項目到手開始，他一系列手段和措施在別人看來冒險，甚至是傻帽。可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在短時間達成樓市供應不均衡的這一種態勢。不單是動遷戶對於房子的渴望值加大，那些湧入樓市的人也提供爆炸式的需求。

  這種急劇井噴的樓市賣方市場不會持續時間太長就會日漸理性，那個時候即便房子可以賣掉，但不會形成哄搶的景象，資金回籠的速度也就相對緩慢。

  而作為始作俑者，江小白找準時機，準備入場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