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好樣的

  方建業作為天元地產的一方大員，對於項目開展是負有全責的。拿下項目是魄力，干好項目是能力。至於其中有些貓膩，實則是在公司允許的範圍內一點點福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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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項目成本預算在許可的範圍內，活給誰干，錢讓誰賺，他是可以一言而決的。所以魏大偉才上趕著來巴結他，甚至把自己也極為眼饞的小楠送上他的床。可是誰想到江小白橫插一手，硬生生把天元和金世紀給拉下了馬，導致魏大偉的如意算盤落空。

  而更讓他憋氣的是這小子竟然一點顏面不留把自己從紅旗建築趕了出來，就是江國回來也沒有提及自己這位老臣，連個電話都沒打過。

  他沒想過自己曾經中飽私囊撈過多少好處，只是覺得這江家對不起自己。現在有方建業在背後，能讓江家不舒服，哪怕沒有好處，這活他也干。

  中午的時候在得香樓擺了一桌，雖然就他跟方建業兩個人，也是七個碟子八個碗的伺候著。

  「方總，也不知道是他們反應快還是就為了趕進度，這動遷工作從來沒見過這麼快的。中午過來的時候，都已經平整出來一塊，看那意思，馬上就要開工的架勢。不知道裡面幹什麼，不少地方都用圍擋攔起來了。」魏大偉用公筷布菜，他們談話比較私密，別說沒帶小楠，就連一邊招呼的服務員都沒用。

  「但是代價同樣不小。他們的家底這樣折騰下去，干不到半道就得歇菜。」方建業雖然也有點疑惑不解為什麼紅旗建築搶進度這麼急，他們不是應該先進行月亮河改造嗎？這兩處施工，完全是不顧一切要把自己拖垮的節奏啊。

  「還有，月亮河的改造，紅旗建築一張嘴就是三千萬的投入，這筆錢從哪來？要是達不到他們的承諾，別說紅旗建築，就是青山市的領導班子都要出問題。這爛攤子誰來收拾？」方建業心裡有數，江小白肯定是為了打一個時間差。按照現在行情，紅旗建築在這個項目上盈利個百十來萬還是有可能的，最少也能不虧。但是這樣的利潤水平卻不值得天元和金世紀這樣的企業動手。所以在紅旗建築條件亮出來，無論天元還是金世紀都直接退出了競爭。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覺得紅旗建築得罪了自己，要是金世紀干出這樣的事，他了不得在圈子裡傳傳他們破壞規則，為了競爭連利潤都不顧的信息。這也是為了給那些背後的投資人聽的。

  作為還沒有上市的兩家地產企業，很多資金來源除了銀行貸款還有就是一些隱性金主。這些人把資金拆借給地產公司，然後地產公司項目獲利以後一起分享蛋糕。可一點金世紀，天元這樣的企業被傳利潤不合理，那麼金主們的資金安全保障就不高了。以後想再合作可就沒有那麼順暢。

  但紅旗建築不一樣啊，他們就是一個地方小公司，能賺百十來萬已經滿足了，全資的企業還不用對投資人負責，可以說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想怎麼幹就怎麼幹。什麼潛規則，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沒有規則。

  方建業吃喝一陣心裡還是不舒服，掏出電話撥了出去，「喂，田秘書，我是老方啊。我聽到了個傳言啊，說紅旗建築對於月亮河改造這事要延後，坊間意見很大啊。他們為了避免人看到月亮河改造沒有進展被發現，都把工地圍上了。田秘書你可有義務提醒一下夏市長。這可不是小事啊，如果處理不當，鬧成群體事件可就麻煩了……啊，沒事，您客氣。我雖然是外來企業，但是也要紮根青山，對青山也是有感情的，哪能不上心呢。所以聽到這個消息也就提一嘴，是不是實際情況我也不好說……」方建業收了線，撇起了嘴，心裡舒坦多了。只要市里對月亮河改造的事拿來主抓，紅旗建築這種小企業的融資能力較差的企業就足以被拖垮。他是不管自己能不能最後絕地反擊拿回這塊地，也要給紅旗建築添點堵。他要讓紅旗建築知道知道，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一旦做了就要有前方有坎的覺悟。

  夏春河對於老市委大院改造這個項目極為重視，他推動紅旗建築接手項目，主要看中的還是他們對於環保以及民生安排的用心。但是光動嘴不行啊，作為一市之長，一旦出現問題，他可是要負主要責任的。所以在中午吃飯時秘書隨意提了一嘴就有點忍不住了。一開始覺得合同簽了才三天，他就安排下去要去紅旗建築走訪有點過於急迫。可現在有這種不利言論傳出來，他那還能坐得住。想著不管怎麼樣，哪怕現在還是在準備階段，他也要親眼瞧一瞧才心裡有底。

  得到通知的江國連忙叫人準備鮮花條幅，這套工作他倒是輕車熟路，畢竟以前的紅旗建築好歹也是青山市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接待領導的事又不是沒有幹過。

  江國的事，夏春河是有所耳聞的，也知道他剛剛出來沒多久，當然不會對於他沒出面表示不滿，而沒有見到傳聞的確切情況也不能直接拍桌子不是。能坐上一市之長的位置，城府哪會淺了，所以一見面就拉著江國的手，不談其他先把江小白好頓夸。讓原本有點緊張的江國立時滿面春風起來。

  「這孩子是有點小聰明，馬上就要到津南大學讀書，也就是前段時間我遇到了問題，才迫不得已讓他出頭。」江國把夏春河一行人讓到了會議室，已經擺好的銘牌和水果拼盤以及礦泉水讓會議室頓時有點商務會談的感覺。

  夏春河都沒坐下，直接擺擺手，「不用這么正式，我就是來走一走，看看有什麼問題能幫著解決。咱公務員就是人民的公僕，為人民辦好事才是我們的服務宗旨。現在項目準備的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困難？」

  「市長，紅旗建築早就枕戈以待了。」江國可不是什麼土老帽那種包工頭子，也是正兒八經的大專生，只是分的廠子後來效益不行才主動放棄了鐵飯碗一頭扎進商海的。所以有些文縐縐的話那也是張口就來，「現在老市委大院的原住戶動遷工作已經完成，搬遷工作順利結束。施工車輛和設備已經進入場地，要不是您今天過來，我現在可能還在 工地上呢。」

  「哦？這麼快？」夏春河一愣，他明明記得三天前才辦理的手續，現在他們竟然已經開始施工了，這進度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說實話，這是紅旗建築有史以來接到過最大的一項工程，哪能不重視。」江國倒不怕自己揭老底，有些臉面可以裝，有些事太裝了反而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就去看看，眼見為實嘛。」夏春河這個位置雖然需要消息靈通，但也秉承著偏聽則暗兼聽則明的原則。

  江國有些意外，夏春河竟然直接要上工地。現在工地塵土飛揚，自己剛才換了身衣服還覺得滿身塵土。

  看江國有些猶豫，夏春河臉色就一暗，他真怕傳言是真的，心裡有火，也不再多言語。

  感覺得到夏春河的不悅，去工地是攔不住的，江國也就不再阻攔，連忙組織人安排車。

  一路上市委2號車跟著江國的帕薩特順利來到工地。工人們剛剛吃過飯，現在已經開始幹活了。

  眼看著一塊塊豎起來的圍擋，夏春河怒意更盛。還真是要圍起來啊。

  順著圍擋留出來的入口進入工地，夏春河下了車。眼見著眼前已經平整出來的一塊，指著問剛走近的江國，「這就開始了？」

  「對，這裡要修建前方指揮部，以後公司直接搬到這辦公，省得信息傳達不及時。」江小白早就跟他聊過這個售樓處現在對外怎麼說的事，應對的很是自然。

  「那月亮河改造的事……」夏春河可不管江國是不是裝糊塗，他要看的不是什麼動遷，不是什麼拆遷完成。他要的是青山市市容市貌能給青山百萬人民一個交代。

  「別的都能等，可是月亮河的治理是等不得的，我回來以後，小白跟我說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月亮河的改造當成紅旗建築首要大事來做。而我們企業員工都是咱青山市人，能把月亮河改造好，還青山市一片青山綠水也是我們全公司人的願景。」江國那是場面人，話說的滴水不漏，伸手把夏春河往前引，「五十台挖掘機和上百台清淤設備已經到位，昨天開始，河堤加固加高已經開始施工……」

  不遠處一轉彎，映入夏春河眼帘的是比剛才入口處更加熱鬧的施工場面。錦旗飛舞，喧鬧聲沸反盈天。

  一面面彩旗上印刷著不同的口號。

  「大幹一百天，還我月亮河。」

  「青山是我家，環境靠大家。」

  「留得青山在，子孫有交代。」

  ……………………………………

  看著工地上轟鳴的機器、忙碌的工人和穿梭的車輛。那掀起的塵土，好似迷了眼睛，夏春河胸中一陣激盪。轉身握住江國的手，使勁搖晃，「好樣的，紅旗建築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