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乾女兒

  江小白還沒醒，小傑還睡著，慕容曉冉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窘迫的事情，哪怕有一天跟小傑淪落街頭，她也不會覺得比今天更加難堪。

  躲進浴室換上昨天洗過的衣服，慕容曉冉有種淪落天涯的感覺。腳尖點地，出了房間，在二樓小廳抱著蜷起的腿坐在沙發上，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

  胡馨月起來的很早，江國昨天下午去公司，比江小白回來的還晚，可走的也早。她做完早飯，才想起來樓上還有人。連忙上樓，看到慕容律師在沙發上，可兒子卻不見蹤影。

  「慕容律師，小白呢？」胡馨月問完就看到兒子穿的拖鞋擺在房門口，而臉紅著沒說話的慕容曉冉這表情表達出來的信息，比說話還要勁爆。

  胡馨月眨眨眼睛，嗯啊也沒說出來什麼，兩隻手沒地方放，抓著圍裙擦著手就下樓了。

  事情發生的讓胡馨月真有點措手不及，她結婚早，過了今年才四十。小傑叫奶奶她還覺得新鮮，加上孩子招人喜歡，整個人進入角色剛高興了沒多長時間。可是要變成真孫子，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更何況，這孫子明顯不是兒子的啊。

  下來以後心神不寧的伺候江國吃完把人送走，人還有些迷迷糊糊。

  江小白醒來的時候發現小傑跟他臉都要貼上了，大眼睛圓溜溜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在睫毛掩映下正盯著他看。倆人躺在床上相互之間看了半天，都沒整明白怎麼睡在了一起。

  鼻翼間還充斥著不同於往日的清香氣息，猛的撐起身子，江小白才記起慕容曉冉這娘倆沒走的事。小傑睡著自己床上，他媽媽呢？四下看了一圈，沒發現慕容曉冉，這才鬆口氣。但是昨晚喝多了沒脫衣服，T恤壓了一晚上全是褶子，更讓他不舒服的是，他竟然跑馬了……

  進入浴室沖涼以後換了衣服，看到慕容曉冉換下沒來得及洗的外套，江小白一陣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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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曉冉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快一個小時了，一開始被壓的發麻的半面身子和胳膊已經緩過血脈，但紅的要滴血的臉卻依然紅艷。她無限懊惱，甚至埋怨床過於舒服，導致自己昨夜睡的那麼沉……

  在聽到房門響，有人出來時，慕容曉冉更把自己頭低下，側臉貼在膝頭無法面對。

  「額，我去銀行辦理轉帳，把卡號給我。」江小白撓撓頭，可慕容曉冉不理他，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下樓。

  老媽正在餐桌邊坐著，看著自己的眼神帶著埋怨和無奈。江小白苦笑，硬著頭皮坐下，草草吃了幾口。後來實在挺不過去，只能攤開手，「昨天喝多了，忘了他們在。我要說什麼事都沒有，媽，你信不信？」

  「真的？」胡馨月雖然不太相信，但依然好像一扇窗子打開。

  「真的。」江小白拼命點頭，「比真的都真。你也別這樣看我了，更別對人家慕容律師表現出什麼，別惹笑話。」

  「哦哦，那就好。」胡馨月用手捋順著胸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真的就升級當奶奶了……」

  江小白手機傳來簡訊聲，是慕容曉冉發來的銀行信息。於是舉著手機跟老媽說有事出去一趟。

  到了銀行辦理完轉帳給慕容曉冉回條信息通知她尾款已付，江小白卻有點沒地方去。只能騎著單車晃蕩著奔公司，他得跟老爸叮囑，或者說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雖然昨天老爸對這個項目也很看好，但也怕他有些局限性導致這項目運行中出現問題。

  「曉冉，帶孩子下樓吃飯。我給孩子做的甜點馬上就好。」胡馨月心情開朗，人也重新煥發活力。原本家裡就三口人，現在多了倆人她卻覺得有事情做是挺幸福的。連帶對慕容曉冉的稱呼都從慕容律師變成了曉冉，顯得親切得多。

  慕容曉冉給孩子洗漱完，收拾好東西領著他下來。得到錢到帳的信息，整個人也變得自信起來。她心底知道，昨天晚上什麼都 沒有發生，江小白這個大男孩喝多了，倆人也只是依靠在一起罷了。而對於這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傢伙，雖然不能當孩子一樣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可也沒有辦法去計較什麼。就當是照顧一個小弟弟……

  原本打算直接走掉的，可胡馨月太熱情了。加上慕容傑這小傢伙面對美食完全沒有抵抗力，見他對甜點流口水的樣子，只能陪著坐下來吃飯。

  「曉冉，當律師很辛苦吧？」胡馨月抱著慕容傑餵他吃飯，對小傑的喜愛之情掩飾不住，「慢點吃，不著急。奶奶做了很多，夠你吃的。」

  「不辛苦。」小口喝粥的慕容曉冉看著眼前和諧場面，感覺很溫馨，好像回到了小時候，面對的是自己母親一樣。

  「真厲害。你們當律師帶不帶那種頭套。」被港台劇毒害不淺的胡馨月有些興奮，還以為大陸也是一樣，看著慕容曉冉眼睛都放光。

  「不是的，我們跟英美法系不一樣，所以跟電視上是兩回事。」慕容曉冉已經不太尷尬，整個人放鬆下來，胃口也好很多。

  「哦，我還以為大律師都是一樣。阿姨沒見過什麼世面，你可別笑阿姨。」胡馨月給慕容傑擦嘴，「當律師是不是很不容易？我聽說，律師可不是誰都能當的。」

  「還好吧。」慕容曉冉真沒覺得難，她上學早，大學畢業也才20歲，當年通過司法考試，實習一年以後就領證了。

  「小白以後能不能當律師？」胡馨月對兒子未來雖然沒有太多干涉，但不代表沒有期待。

  「只要是法律專業的本科生都有機會，即便不是本專業的，也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獲得司法考試資格。不過小白以後應該用不到考律師，他可以選擇的面很廣。」通過接觸，她還是知道江小白考取了津南大學的事。

  「當律師多好，想想就很威風。」胡馨月親親孩子臉蛋，「媽媽是不是很厲害？」

  「嗯嗯。」慕容傑嘴裡塞的慢慢的，對媽媽很驕傲的他使勁點頭。

  「曉冉今年多大？」胡馨月臉蛋嬌嫩，感覺還像小姑娘一樣，沒想到竟然孩子都這麼大了。

  「二十三了。」慕容曉冉因為氣氛太好，沒留神順嘴就說出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馬上閉口不言。

  以前也有很多人問自己多大，無一例外地都是因為小傑的緣故在探聽信息以滿足自己的窺私慾。但是剛才胡馨月問的時候，她竟然沒有感覺任何不妥，也就沒反應過來。

  果然，胡馨月嘴張張，沒說出話，但是心裡活動一點都不少。雖然感覺得到慕容曉冉年紀不大，但也有就是面嫩的情況。可知道了真實年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大學畢業年紀小的也應該二十出頭，再考律師，還得實習一年。而這孩子明顯就已經三歲多了……

  等小傑吃完去玩，胡馨月實在忍不住就低聲問幫著自己收拾碗筷的慕容曉冉，「小傑他……」

  回首看了下在客廳擺弄玩具的慕容傑，曉冉嘆口氣，把從來沒對外人說起的小傑身世告訴了胡馨月，「小傑是我姐姐的孩子，他爸媽都走了……」

  「你這孩子，不容易啊。」坐在沙發上，胡馨月拉著慕容曉冉的手，一邊嘆氣一邊抹淚。

  「還好，小傑懂事，不難帶。」慕容曉冉幾年下來已經習慣了，當初帶著孩子參加司法考試時的窘迫都已經過來，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

  「那個曉冉啊，阿姨這輩子就盼著有個女兒。不怕你笑話，小白小時候我還給他穿過花裙子梳小辮來著，當時想有閨女有著魔了。只是當時計劃生育管的嚴，加上當時我和你叔叔都是工人，一旦超生工作就保不住才沒能要二胎。」胡馨月有點難為情，「阿姨有心想認你當干閨女，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慕容曉冉眼睛也濕潤了，早早逝去的父母讓她極為懷念家庭的溫暖，所以她發誓要給小傑一個舒適的家庭，哪怕自己一輩子孤單。現在胡馨月有這樣的想法，而她也能感受到胡馨月那種發自心底的善良和對小傑以及自己那種疼愛。

  點點頭，慕容曉冉任由淚水流到腮邊，輕輕的喚了聲媽。

  「唉，唉。」胡馨月忙不迭答應，摟住了已經泣不成聲的慕容曉冉，自己也高興的留下眼淚。

  原本打算吃過飯就走的，可現在剛剛得了個閨女的胡馨月卻堅決不同意。現在孩子已經改口叫姥姥了，小傑那甜甜的小嘴更是讓她把這孩子當心尖。知道她回去並沒有著急的事，直接就否定了她回省城的想法。說什麼也要讓她們娘倆多住幾天。

  雖然面對江小白還有些心虛，慕容曉冉卻實在沒辦法推卻新認乾媽的熱情，只能留了下來。

  有了閨女，兒子可就靠邊站了，慕容曉冉根本攔不住渾身幹勁的胡馨月。江小白的房間被騰了出來，他原本不多的行李搬到了三樓。至於書架書桌什麼的，因為太沉加上怕弄亂了就沒動。

  從此以後江家就又了慕容曉冉娘倆專屬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