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碰頭會1

  葉亦竹把最後一個音符拍子確認好，算是長出一口氣，側臉看向江小白，卻見到一根手指在自己腮邊略過，然後軌跡詭異的落在江小白嘴裡。

  「你怎麼跟憨豆演的傻子一樣……」葉亦竹見他有點憨態的模樣樂不可支，「手乾淨嗎就往嘴裡放。」

  由著葉亦竹把自己手從嘴裡拔出來，江小白只能嘿嘿，「趕緊的，一會再不回去爺爺就要殺過來了。」

  江小白把車窗全部放下，這個時候溫度適宜，車子行走間帶起的微風更讓人舒適愜意。

  「哇，這個溫度真好。」倆人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趕時間忘記了，在屋裡一直沒開窗，悶了一身汗。一出門，葉亦竹就欣喜的感受到一陣舒爽。

  「嗯，可不是嗎？要是能在葡萄架下鋪一領涼蓆，再來兩瓶冰鎮啤酒可能就是給個神仙也不換了。」江小白把領口的扣子多解開一顆，整個人顯得隨意一點，

  「給你講個故事啊，說以前有個中年男人在樹下喝茶，躺著乘涼。從城裡過來一個年輕人，年輕人就對他說，你應該起來奮鬥啊，這滿山都是樹。你一天砍幾棵樹，半年就能買一輛卡車。三年就能有一個車隊往外運木頭。十年以後就會成大富翁……中年男人問，我為什麼要奮鬥呢？年輕人看不起他，說你奮鬥了就能成大富翁了，然後就能想睡覺睡覺，想喝茶喝茶。中年男子一拍大腿，那我奮鬥什麼勁，我現在就是這樣啊。」

  聽完江小白的故事，葉亦竹雖然有點莞爾，但反應並不強烈。反倒是平靜的看著江小白，「那你呢？你是願意去選擇奮鬥還是願意選擇享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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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白把車停在小區門口，接著路燈的光，看著葉亦竹微微低頭的側臉，「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想去享受，可是現實不允許。我想去奮鬥，卻又覺得挑戰性不足。」

  作為一個重生者，江小白有足夠的資格來說這話。

  葉亦竹臉頰微赧，路燈下的的側臉精緻迷人，有可能是江小白的話略帶著一中頹廢和對現實的妥協不太合心意，就稍微有點失神。

  「回家吧，明天我去市政府參加項目的碰頭會，還不知道是艷陽高照還是暴風驟雨呢。早點洗洗休息，睡前幫我禱告一下。」江小白笑著打破僵局。

  推開車門，纖細的雙腿偏移座位落在地上，悄然起身的葉亦竹顯然不是那麼著急回去，只是礙於葉衛國幾次催促，也就揮手告別。

  月色銀河般灑落，帕薩特在葉亦竹身影消失在小區門口後鑽進夜色中。

  早上江小白並沒有受熬夜影響，六點就起來跑步。他不想這輩子跟上一世一樣，未來幾年剛剛安穩下來就出了啤酒肚，所以鍛鍊身體成了每天堅持的功課。

  回來沖涼以後一碗白粥下肚，江小白跟老媽告別直接去公司。魏大偉因為兩家省城的地產公司老總沒時間理他，一早也來到公司，見了江小白還信誓旦旦的說今天肯定有信。

  「蔣姨，等下跟我去趟市政府，有個會需要出席。」江小白來到財務室找蔣然，見她正埋頭在一堆帳目中，就徑直招呼。

  「市政府？我們跟市里是有幾筆帳，可還沒到支付的時候啊。」蔣然疑惑的抬頭，不知道江小白叫自己一起是幹什麼，還以為催帳呢。怕自己記不牢，還特意翻看一下明細。確信自己沒搞錯就連忙來找江小白。

  「不是那幾筆帳的事，是有新的項目探討。」江小白口風依然很緊。

  他是實在沒有人撐場面，如果他自己出席，沒準市里還會覺得紅旗建築根本不重視這事，那麼之前所做的鋪墊可都是成了無用功。

  原本從形象上來說，最適合的是慕容曉冉，可她昨天就回省城了。

  帕薩特在市政府樓前的停車場緩緩駛進車位，江小白帶著一頭霧水的蔣然踏進了政府大樓。

  登記以後有人帶著直接去了會議室，會議桌兩側都擺好了礦泉水，連菸灰缸都擺了一排，看來領導中老煙槍不少。

  在江小白坐下不久，會議室的門打開，耿明涵為首，隨後是夏春河，以及其他幾個包括常務副市長在內的幾個常委走了進來。

  江小白最近對青山市的晚間新聞比較關注，書記和市長不會認錯，至於其他幾位就有點對不上號了，只是站起來微笑著行注目禮。

  耿明涵對於此事雖然關注，但是市長才是抓經濟的一把手，他就把主位讓給了夏春河。

  夏春河謙讓了一下，也就坐下。畢竟書記和市長分工不同，他也不想落一個跟著書記屁股後面撈政績的名聲。

  「做吧，你們就是紅旗建築過來參加碰頭會的同志吧？」夏春河擺手示意兩個人坐下，然後開門見山，「你們的標書市里研究過了，很有見地。但是對於其中有些問題還是存在一點擔心，所以就讓你們跑一趟，咱們一起聊一聊。」

  蔣然看市長看著自己說話，而她對於夏市長說的是什麼都不清楚，也不好露出蒙圈的神情，只能瞧向江小白。

  「尊敬的耿書記、夏市長，以及各位領帶，大家好。我是紅旗建築的江小白，公司投遞的標書是我牽頭做的，所以有什麼問題，我可以為大家做解答。」江小白神態自若，老練的應對和他稚嫩的面容有些不搭，可還是把大家目光吸引過去。

  沒想到今天紅旗建築派來的話事人竟然是這個看起來年輕得有些過份的男孩。夏春河等人也有點想不到。

  「那你就說說，對於月亮河改造的想法。標書上是按照三千萬來做的，但是僅僅從清淤、河道治理和污水改造上來講，這部分資金根本用不完。這是不是有點為了拿到項目可以抬高費用支出，惡意競爭了啊？」市政、水利、交通都是歸屬常務副總張水泉管轄，所以他第一個發問。

  「張副市長您好，其實針對於月亮河這條原本我們青山市的母親河而言，為了給經濟發展讓路已經付出了代價。所以紅旗建築這次願意加大投資徹底改變現狀。誠如張副市長所說，常規的治理手段完全用不上這麼多錢，可紅旗建築不僅僅是想還原青山市一條綠色清澈的月亮河，而是要依託月亮河資源，形成一條可以輻射半個青山市的集中商業和旅遊的景觀地帶。也就是說，這三千萬，只是紅旗建築對月亮河改造的第一步而已。」看著張水泉身前標著職務和姓名的名牌，江小白侃侃而談。

  「如果按照這樣的投資標準，別說還有後續，就是目前，紅旗建築也沒有利潤可言，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實在讓人難以相信。」張水泉說的也是實情，商人就是無利不起早，不賺錢做奉獻是背離市場價值規律的。

  「紅旗建築算是本市明星企業了，但跟發達地區相比較卻無異於與皓月爭輝的螢火。這是為什麼呢？主要是以前的思維方式陳舊落後，在經營上雖然本著誠信與本份，卻缺少可持續性和可擴展性。除了在青山和周邊城市接一些附加值不高的建築工程，就沒有設計具有自身核心價值的運營體系。」江小白早就知道會遭受質疑，甚至對於如何說服對方都演練過好多次，所以一點不緊張，「在月亮河兩岸河堤翻修、清淤、和污水處理以外，紅旗建築打算在兩側建立兩個市民健身廣場，設立沿河的護欄、棧道和亮化工程。所以三千萬並不多。」

  張水泉不說是專家，也是對於大概費用有個估算，一想還真是。但紅旗建築費勁吧啦的買來地，不蓋房子建廣場，還真算是新奇的做法。

  「我為紅旗建築有這樣的胸懷很感動，這就是本地企業對青山的感情啊。可是容積率是早就做好的規劃，這可是不能修改的。」夏春河市長這個時候就已經掏出煙來了，抽出一支讓了下耿明涵，見他擺手就叼在嘴上，「我相信紅旗建築應該做過測算，如果這個廣場一修，你們是蓋不了那麼多樓的。」

  「市長，我們對於市里規劃的容積率上沒有意見。但是我想對於建築的形式上做一些調整。」江小白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北上廣深是我們一線城市，甚至在國際上都聲名顯赫，我想這不僅僅是經濟發展帶來的名氣。摩天大樓鱗次櫛比，不單是一個城市繁榮的象徵，更是一個城市高度的代名詞。」

  「城市高度？」夏春河若有所得，這種新奇提法還是很有意思的，把一個城市建築的高度，形容成一個城市內涵的高度。雖然有些不搭邊，但是仔細一想，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

  江小白一看大家真的聽進去了，那還不趁熱打鐵？「對，城市高度。這不只是代表一個城市的形象，更是一個區域意識高度的象徵。當然，我們不是盲目追求不切實際的空中樓閣，巨人大廈猶在眼前。可是逐漸改變青山市面貌，不走出第一步就好像永遠在原地踏步。城市發展和經濟發展一樣，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