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體貼

  可能是這兩天頻繁進出的關係，這次江小白上門都沒用葉亦竹接也沒被門衛攔下。單車放到門口，直接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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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姨給開的門，笑眯眯的好像葉家自家人回來一樣的熱情。

  葉衛國正在看文件，看他進門就招手讓他過去，摘下老花鏡放在茶几上，「我聽亦竹說了你關於老市委大院改造的一些想法，只是她語焉不詳，就想當面問問你……」

  之前為了讓葉亦竹給吹風，江小白只是簡單從城市規劃中的環保和拆遷人口安置兩方面提了一嘴，但就這兩點就已經足夠引起葉衛國的關注了。

  「其實我也就是隨便說說。」江小白一臉無害的笑，「哪知道亦竹姐還跟您提起這事。」

  葉衛國長壽眉一挑，他人老成精，哪會相信江小白這麼有境界，不過倒是沒直接揭穿。

  「從城市規劃來說，我們現在已經落後發達國家很多了。不說遠處，就青山市而言，造紙廠、化肥廠、水泥廠、農藥廠這些污染大戶都在市區，我們可以說，是因為城市發展速度太快，把原本位於城郊的這些廠子變成了市內一部分。可歸根結底還是在初期規劃上對於未來發展預計不足造成的，而現在想改變這一現狀就需要把這些污染嚴重的企業搬出去，甚至是關停。可現實是政府在處理這些問題上有很大壓力，這些廠子都是國有資產，搬遷沒錢，不搬又滿足不了老百姓對碧水藍天的渴望……」江小白倒是對青山市有感情的，說起來也格外有感染力。

  葉衛國更是執政青山市接近二十年，可以說一磚一瓦都飽含著他的印記，更是深有感觸。

  「現在我們有了改正的機會，但是改正成本是政府承受起來難度十足啊。就說月亮河吧，原本清澈的河水現在變得烏黑還臭氣熏天。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夏天，一到晚上大家還都在河堤上納涼。現在呢？別說去納涼，附近的居民大夏天都不敢開窗，那味道實在是難以忍受。市委大院在前幾年搬走跟這不能說沒有關係吧？」江小白把自己襯衣領子扯開，「我早上剛洗的澡換的衣服，爺爺你看，是不是已經有一圈已經變了顏色？」

  「這些問題，市里已經看到了，也正在積極改變。」葉衛國雖然覺得自己話有點蒼白，還是忍不住辯解幾句，有點像忘了眼前這個小屁孩才多大年紀一樣。

  「我知道。爺爺在位的時候已經開始著手解決，可這幾年下來效果並不明顯啊。」江小白這個時候拼了，也不管葉衛國傷疤多深，上來就撕，「市財政這些年增速明顯，可因為隨之而來的負擔增加，在環境改造上還是捉襟見肘。」

  「市裡面對的不止是月亮河沿岸的居民，還有兩百萬青山市市民啊。」葉衛國嘆息。

  「那也不能不變。」江小白斬釘截鐵。

  「你說怎麼變？」葉衛國也不怕問道於盲，吹鬍子瞪眼睛就跟江小白來勁了。

  「引入民間資本來解決環境污染的問題，讓市場來。」還真不怕這個，江小白不怕問，就怕沒想法還不想藉助別人力量的。

  「誰能不為獲利就白白付出的？」葉衛國笑了，還真以為江小白有什麼招。誰知道聽完以後根本不可行的。

  「那就看資本怎麼看了。」江小白悠哉悠哉的自己泡茶喝，來了幾趟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你說，我聽一聽有什麼資本有辦法既能解決環境污染的問題，又能獲利的。」葉衛國這個時候就沒有那麼認真了，戴上老花鏡，拿起了資料。

  「老市委大院屬於條件性招標，把關於環境改造的問題一併列入招標條件。另外，在治理環境的同時，可以優先安置部分企業下崗職工再就業。至於其他條件，投標企業可以提啊，只有合理沒什麼不可以商量的嘛。」江小白嘻嘻笑著，「如果投標企業認為自己可以承受，為什麼不能把這個作為招標條件呢？」

  「嘿。」葉衛國把資料放下了，心想，對啊。如果投標企業覺得可行，可以在其他方面放寬條件啊。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找你亦竹姐玩去。」老爺子有卸磨殺驢的嫌疑，直接攆江小白，只是也沒避諱他，操起電話，「給我接耿書記……」

  不一會，老爺子出門上車走了。

  耿明涵是老爺子的接任者，即便葉衛國退居二線好幾年了，對於老爺子也都很重視，這次接到老爺子電話，就專門在辦公室等。

  聽到葉衛國對於這次老市委大院改造項目的建議，耿明涵倒是眼前一亮。於是讓秘書召集常委會來研究這事。

  夏春河市長雖然沒有明確表態反對，但是這次招標也是青山市的一次招商引資，一旦因為條件過於苛刻導致項目流標，這可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雖然老爺子已經不是常委，但是列席這次會議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甚至原來表示自己不發言不表態的習慣都打破了。

  「我看是可以嘗試一下的。即便我們不直接修改招標條件，那麼在開標過程中，對於這一點還是要重視的。如果有投標企業能在環境改造上願意多付出一點，我們也可以做出相應讓步。這一點可以提前通知各個投標企業，也不算我們突然襲擊嘛。當然，如果沒有企業願意讓步，也不會影響這次招標。我只是提議表名一下態度，不算是大的調整。」葉衛國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責任感還是讓他有些話不能不說。

  夏春河點頭，如果只是這樣，還真的影響不大。畢竟不是強制行為，可伸縮餘地就大了。

  安排下去，很快方建業和齊鑫就都收到了市政府名義發來的這份資料。他們都挺迷糊的，這既不是行政指令，也不是招標條件的修改或補充。話里話外的意思還好像徵求他們對於月亮河治理的意見。

  兩家公司都各自連夜開會研究，大體也明白這是政府在變相搞附加條件，讓他們來埋單。

  不過月亮河治理的成本最少要兩千萬，這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肉疼。就這五百畝地按照現在青山市房價來算，利潤空間也就是兩千萬的樣子。難不成還要白忙乎一場？

  可是不正視這事還不行，市里絕不會無的放矢，兩家都以為是對方為了爭取這個項目做的工作。於是最後天元在新標書里加了一份捐獻兩百萬環境治理基金的條件，而金世紀則把修堤作為附加條件，投入也就兩百萬上下的樣子。

  作為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江小白則在葉家給葉亦竹把之前幾首歌每首都唱了三遍才算是放過。痛並快樂著的他嗓子都有點沙啞才算是完成任務。

  只是他打算完成冰激凌的承諾時，葉亦竹有點臉紅著說今天不方便，等下次一起算。

  「來親戚不早說。」江小白哪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啊，體貼的把風扇轉個方向。

  葉亦竹咬著嘴唇，臉好像紅布一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見他還是一副無辜樣子，起身跑回房間再也不出來了。

  女孩的私密問題被閨蜜知道不算什麼，可對方要是個男的，在世紀之初就有點難為情了。葉亦竹也沒有想到自己隨意一句應付就讓江小白知道了自己生理周期，一時間抹不開只能裝鴕鳥。

  主人不在的不在，躲起來的躲起來，江小白沒辦法只能跟保姆王姨告辭回家。

  「佟瑤那孩子挺好的，模樣也好看。就是不知道咱家這次事過去，她爸爸會不會瞧不上咱家啊。」老公的事聽兒子說要過去了，人還沒回來，胡馨月就又開始操心兒子的事。

  這考上大學跟在高中時候爹媽對於孩子感情的事態度是天差地別，以前是千防萬防生怕早戀，現在是前怕萬怕，就怕自家孩子剩下。

  哪怕胡馨月一向對於自己兒子有信心，也怕兒子找不到合適的。

  「我滴媽媽呀，佟瑤我倆就是好哥們，你就別操心了行不行？」江小白生怕老媽弄出什麼事端來，萬一佟瑤心眼一轉，真拿自己當掩護，他可就倒了霉了。女朋友是拉拉，還不能跟別人說。

  「再有一個多月就開學了，到學校里眼睛可擦亮了。遇到合適的別錯過了，臉皮薄吃不著，臉皮厚吃個夠。走到哪都是這個理……」胡馨月抓緊時間在兒子吃飯的時候灌輸著，「咱家雖然遭了這次災，可我相信，你爸回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一樣不比誰差。所以兒子，千萬別把眼光降低了……」

  江小白憋不住笑，如果換做以前，他會覺得老媽這嘮叨讓人頭疼。可現在他聽著老媽獨角戲一樣的絮叨，確是那麼舒服。上一世後來老媽沉默寡言，在辛苦勞作外最多的就是看著一家人照片發呆。只有經歷過才知道，老媽那個樣子讓他多心疼。

  「媽你就放心吧，我可比老爸帥得多。到時候怎麼也得按照老媽你這樣的模板來選，不漂亮的不行，心地不善良的不行……」江小白貧嘴沒說完就被老媽打斷了，躲過她飯勺，跑進自己屋裡。

  晚上趙岩和李牧凱都打來電話，說是問過家裡關於銀行的問題。

  李牧凱老爸倒是有一個同學在銀行系統，不過人家在省分行，有點遠水不解近渴。倒是趙岩老爸因為理財的關係跟市里建行的周行長算是認識，也同意幫江家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