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虎毒不食子
2024-06-02 02:00:15
作者: 王不留行子
「這是自然,大家互為同僚,理應互相幫助,只是周兄,你這件事,屬實有點大,那李統領為官清廉,必定會有話直說的。」
周相心裡腹誹,面上還是那般沉痛:「我本也不指望我兒能有什麼好下場,只是老母親年紀大了,申兒又是老母親最喜愛的孩子,若是連個全屍都保不住,我愧為人子。」
兩人說了這麼久,都一直沒有說到正題上,沈相倒是不慌,但周相可還要去京兆府尹。
想了想,周相直接坐直了身子:「我們聯手吧。」
沈相和沈謙修互看一眼,眼底有了點笑意和狡詐。
「周兄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相面色無常,只待周相將話講完。
「若沈相能助我周家脫困,那沈周兩家,理所當然是一家,我自當為沈兄馬首是瞻。」
周相極其謙卑,沈謙修看得好笑。
「周相言重了,我沈周兩家,歷來關係就親密無間,哪有什麼一家不一家的。」
沈相假意不知道周相的目的。
周相自知,若是不拋出一點真實的信息,以沈相那奸詐狡猾的性子,是絕無可能會幫助自己的。
「我在城北處,有一處私炮房,只要沈兄願助我脫此難關,私炮房的收入,我願和沈兄四六平分,你六我四。」
沈相露出笑意,周相的生意眾多,這只是其中一項,但已經極其賺錢了。
「周兄別怪我講話難聽,私造兵器,是多重的罪,以皇上的性子,誅九族的可能都有,周兄僅僅願意出六成私炮房的利潤,這讓我看不到周相的誠意。」
周相眼神怪異的看著沈相,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他豈會不知。
「我城中所有的生意,都願意讓沈相入股,占一成。」
沈相滿意的點點頭:「我自會去皇上處,為周兄美言,只是令公子。」
周相見事情有了餘地,急忙說道:「那逆子我已無力回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恐也難將逆子救回。我只希望周家無事即可。」
沈相點點頭:「周兄能夠想明白這一點自是好的,明日朝堂上,我定會讓周家全身而退,只是周兄可能要在皇上面前失寵了。」
周相想了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人還活著,以後的事情,都可以再說。
「多謝沈兄。」
周相頹然的靠在馬車上,這沈相果真老奸巨猾,生生將自己每年的利潤扣去一大半,但只要他這麼說了,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畢竟,皇后是沈相的胞妹,就依著這層關係,周家的事,就有餘地。
待周相走後,沈謙修看著沈相:「父親何苦要這麼黃白之物。」
沈相看著沈謙修:「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因著你皇后姑姑的原因,我們私下的營生,大都是一些不能賺什麼大錢的生意,但周相不同,除了私炮房,他手底下的妓院、賭坊數不勝數,只是都擇得乾淨,我看中得是那些,就算只是一成,已經能抵很多事情,無銀寸步難行,以後你當家就知道了。」
沈謙修默默點點頭:「父親真的可以將周家救出來麼?」
沈相冷哼一聲:「這個何其容易,周相已經將兒子交了出去,皇上絕不可能看著太子一家獨大,為了抗衡太子,只有借我和周相的手,堪堪齊平。」
「那三皇子那邊...」
沈相立刻瞪了一眼沈謙修,沈謙修急忙噤聲。
「不可在任何地方提起三皇子的事。」
「兒子知道了。」
周相已經一夜未睡,整個人感覺老了許多,但沒敢直接回去,而是去了京兆尹府。
林休子等在後門,見到周相:「相爺的事情辦妥了麼?」
周相點點頭:「掉了點財,但周家方能相安無事。」
林休子領著周相去往京兆尹府的衙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只要公子寫下認罪書,您在拿著認罪書前往皇宮告罪,雖會被責怪,周家會失寵,但周家總歸來說還有一息尚存。」
周相疲憊的點點頭。
周相來到衙獄,沒有什麼官差,只一夜,周蓯申的形象全無,哪還有半分世家公子哥的樣子,看見周相的到來,扒著衙獄的門:「爹,爹,你來救我了麼?」
林休子遞給周相一瓶毒藥:「相爺,若是...」林休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周相痛苦的閉上眼睛。
接過林休子準備的食盒,顫顫巍巍的走上前,仿佛一夜老了十歲。
看著周相的樣子,周蓯申哭出聲來:「爹,孩兒不孝,是孩兒的錯,孩兒出去後,定當洗心革面,再也不做這些事情了。」
周相隔著柵欄摸了摸周蓯申的臉,仿佛他還是那個趴在自己背上撒嬌的小孩子。
「兒啊,你受苦了。」
父子二人一時哭得天地動容。
默了默,周相看著周蓯申:「兒啊,事情已經出了,兵器庫也已經被人發現了,為了周家,委屈你了。」
周蓯申點點頭:「我一切都聽爹的。」沒有聽出周相的話外之意,周蓯申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兒啊,你知道麼?周家現在上下,有一百多口人,全憑爹爹一個人撐著,爹爹不得不為周家考慮。」
周蓯申終於回過味來:「爹爹這是要捨棄我了麼?」
周相手還停在半空中:「兒啊...爹爹...」
周蓯申急忙朝後爬去,驚恐的看著周相,仿佛剛剛的感動就像是個笑話,
周相自顧自的在那裡說著:「你出生之時,爹爹為了仕途,將你放在了你祖母處,自來對你關心甚少,而後爹爹將你接到身邊的時候,你已經有這麼高了...」周相邊說話,邊比劃著名:「你個小調皮蛋,自小就調皮,有一次啊,爬到了樹上,卻不知道怎麼下來,一不小心沒扶穩,從樹上掉下來,爹爹急忙伸手去接,你年紀小,個子又高,小時候又胖,生生將爹爹的手臂給砸斷了,但好在你沒事,爹爹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周蓯申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的捂著耳朵:「你別說了,你什麼都別說了,你之前為了仕途丟過我一次,這一次,你不還是要丟了我麼?」
周相對著隱在角落的林休子使了個眼色,林休子立刻帶了幾個人,將牢門打開,周蓯申只是一味的驚恐:「你真的不要我了,你這般對我,就不怕天打雷劈麼?我是你的孩子啊,與你血脈相連的孩子...」
兩個人按著周蓯申,林休子拿出早已仿著周蓯申筆跡的認罪書,將周蓯申的掌印按了上去。
林休子看著門口的周相:「相爺...」
周相走上前,林休子帶的人立刻按住周蓯申,撐大他的嘴巴。
「兒啊,是爹對不起你,來世,來世爹給你當牛做馬。」
毒藥灌了下去,卻並不是要命的毒藥,只是令周蓯申說不出話來,但周蓯申哪見過這種陣仗,藥一咽下,倉皇的躲在了角落。
瘋瘋癲癲的扣著牆皮,周相一口血氣上不來,直接暈倒在地。
林休子指揮著人將周相扶起,拿起認罪書。
只留下瘋癲的周蓯申,不知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