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黃杜鵑
2024-06-02 01:56:07
作者: 酒歌萌萌噠
「周大人,這人的手法,是不是同南館的案件有些相像?」
同樣的一擊斃命,屋子裡毫無打鬥痕跡,死者連掙扎叫喊聲都未傳出。
「確實有幾分相似。」
「那我妹妹是不是沒事了?她還在刑部關著,這總不能是她乾的!」
蘇桃猛的直起身子,周新苦笑。
「蘇姑娘,這可不敢說,保不齊那人是杏兒姑娘的同黨呢?」
「胡說,她跟這些使團的人無冤無仇,為何要殺他們?」
周新摸摸鼻子,「蘇姑娘,這話留著同李尚書說吧。沒有新的嫌犯出現之前,杏兒姑娘的嫌疑始終是最大的。」
身後的仵作行了個禮,示意蘇桃往旁邊讓讓。蘇桃也不避諱,站在旁邊直勾勾的盯著仵作驗屍。
「死者被刀刺入左肺,失血過多而死。」
仵作伸手在傷口處查看一番,有些迷茫。
「肺部並不是致命傷,這人卻不反抗,任由自己流血而死,莫不是被下藥了?」
「下藥?」
蘇桃抽抽鼻子,在屋子裡轉了一圈,旁邊的案几上,放了個雙耳鎏金小銅爐。蘇桃打開蓋子,把裡頭的余灰倒一點在手上。
「這香沒有問題。」
仵作嘆氣。
「蘇姑娘,迷藥品種萬千,光是吃入腹里的便不知有幾百種。若是死者吃了迷藥,那麼一點藥粉,光憑驗屍是驗不出來的。」
「這卻不一定。」
蘇桃走到一旁,讓人拿紙筆寫了一張方子,吩咐修文以最快的速度去拿藥過來。
「死者被刀刺肺部而毫無反應,可見迷藥劑量極大,即便腸胃裡驗不出,迷藥入血液遊走全身,從血里肯定能看出一些異樣。」
仵作在刑部供職多年,因著職業的關係,他娶不著媳婦,周邊親友視他為怪人,也不肯同他親近。他一腔心思就都放在驗屍查案上頭。?
此時聽蘇桃說完,他心中激動,只感覺能學到對驗屍有用的新知識,對蘇桃的態度瞬間便恭敬客氣起來。
過了半個時辰,修文提著一大包藥回來了,蘇桃拿藥盅搗成粉末,把其中一小碟粉末灑在床單上。床上血跡毫無變化,蘇桃並不氣餒,依舊不停的搗碎藥粉。
就這樣試到第四次,終於,當藥粉倒下去時,只見那一小處染了血跡的床單,竟漸漸變成了藍色。
仵作瞪大眼睛,呼吸急促,嘴邊的兩撇鬍子被吹的不斷往旁邊飄。
「蘇姑娘,蘇醫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桃直起身,神色複雜的看著手裡那一小疊藥粉。
「迷藥雖有千千萬,用來做主材的藥材卻只有那幾種。這一味迷藥,是用羊躑躅做主藥的。羊躑躅又名黃杜鵑,因著花色艷麗,花期又長,南方豪族素來愛在園子裡養這花。」
蘇桃一邊說,一邊朝窗邊走去,只見窗前的桌案上,擺著一個粉瓷象耳哥釉花盆,上頭一大叢黃杜鵑正開的妖嬈。
蘇桃伸手摘下一朵杜鵑拿在手裡。
「這樣的嚴寒冷冬,也只有家裡頭有暖房的,屋子裡銀炭不斷的,才能養的起這樣富貴的花了。」
周新眼前一亮。
「這就是黃杜鵑?這麼說,兇手極有可能就是會館裡頭的人?對!上次南方會館裡頭,孫兄遇見的那人,也是他熟識的!」
此時天外雪已經停了,雲霧散去,金光自雲層中透出,遮掩人視線的迷霧消失,真相仿佛觸手可及。
周新整理好手旁的資料,打算帶回刑部,正收拾間,一枚玉佩掉了下來。蘇桃伸手撿起,只見這玉佩雕成一隻公雞的形狀,那雞尾處開裂,用金子鑲嵌著補了。
周新不以為意的示意蘇桃把玉佩放到一邊的托盤上。
「這是死者隨身的物品,他屬雞,便佩了個金雞。這些西夷之人,對咱們大夏的屬相文化愛好的很。」
「他屬雞?南周國那個呢?」
「屬馬,蘇姑娘,他們屬相併不一致。」
蘇桃有些失望。
消息傳回刑部,李尚書剛鬆了口氣,就被叫進宮裡,萬寧帝劈頭蓋臉痛罵他一頓。
「這都幾日了,案情毫無進展,還又死了人!你們刑部是吃乾飯的?後頭若是再出事,你提頭來見!」
李尚書很委屈。
「皇上,四方館的守衛工作是袁齊負責的,臣哪裡——」
「還敢狡辯!」
一疊摺子摔到李尚書頭上,李尚書忙俯身跪在地上,就勢磕了兩個響頭。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四方會館是招待諸國使臣的,事關我們大夏朝顏面,此案絕不容有失。」
發泄完脾氣,萬寧帝將身子向後靠在龍椅上,神色不耐。
「最近有什麼新的進展?」
「皇上,死者中了迷藥,是一味叫黃杜鵑的花,四方館裡頭便有種著,屬下大膽推測,兇手說不定便是館內之人。」
「哦?黃杜鵑?」
萬寧帝皺眉。
「李忠賢,叫宋玉帶人親自去守著四方館,讓他把錦衣衛的本事都拿出來,我就不信,捉不出這個內賊!」
「皇上英明!」
李尚書忙不迭的拍馬屁,有錦衣衛在,又有兵馬司的人,若是後頭再出事,萬寧帝無論如何都不能怪到他頭上了吧。
「聽說那位鴛鴦樓的東家還在你們刑部關著?」
「是,皇上,她同此案干係重大。」
李尚書驚疑不定,摸不清萬寧帝的心思。是想賣常平一個面子,讓他放了蘇杏兒,還是另有他意?
萬寧帝冷冷的「嗯」了一聲,並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直到李尚書出了宮門,都沒有想明白皇上最後這一問究竟有何深意。
「大人,這蘇姑娘油鹽不進的,咱們又不能用刑,那些話每日一問,她卻連一個字都不肯說。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一回到刑部,就有官吏來告狀,李尚書頭疼的揮揮手。
「去去去,那是鎮國公的人,誰有那個膽子對她用刑?走個過場也就是了,上頭還不知道到底什麼意思呢!」
「大人,四方館又沒有進展,我看事情還得落在這蘇姑娘身上。鎮國公的小姨子又怎麼了,那個髮簪,那衣服,可不就都跟她有關嗎?這都是賴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