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親事

2024-06-02 01:47:12 作者: 酒歌萌萌噠

  周念木著臉,看著眼前滿臉怒意的蘇老二,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正扯著自己衣袖滔滔不絕的蘇陳氏,只感到一陣頭痛。昨日的事,分明是蘇桃那丫頭算計的他。可是他一個堂堂大男人,真是有苦說不出啊。

  「蘇二哥,嫂子,我不同意這門親事。」

  「你——周念!你這是要把我們桃兒往絕路上逼啊,我也不活了,我們娘倆索性找根繩子在你門前吊死了乾淨!」

  蘇陳氏哭的涕淚橫飛,一手用力的拍著大腿,拿出了幾分潑婦的架勢。她素來學不來那些耍橫撒潑的,今日為了蘇桃也是沒辦法了。自己白吃那麼多年米,竟然看錯了人,這周念吃干抹淨,轉頭就不認帳了啊!

  「嫂子,有話好好說。我年紀大上這麼多,而且我心中只有亡妻,實非良配啊。」

  周念頭疼的撫著額頭,好話說盡,蘇老二兩個卻仍舊不依不饒。其實昨晚本就沒什麼,今日他特意去村里繞了一圈,也沒有聽見什麼留言。想來蘇桃夜不歸宿的事情只有他們家裡人知道,何必這樣死乞白賴的。

  「我真是看錯你了!周念,我們桃兒同你呆了一夜,已經沒有了清白。你不要她,她往後能嫁給誰?我們家往日對你不薄,你不能做這種事啊……」

  蘇陳氏咬牙切齒,一臉怒氣的盯著周念。這邊廂,蘇老二也實在忍不住了。他重重的一拍桌子。

  「周念!你那日提了錦雞來,又給我們十兩銀子,難道不是下娉的意思?我們桃兒難道沒有同你講清楚,她是不是還要了你的鞋樣子?」蘇老二鼻孔里喘著粗氣:「咱們既已算定親,你現在這樣拿捏我們,是啥子意思?我們又不會再多要你彩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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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聞言一愣,蘇桃這幾日來問他要鞋樣,原來是帶了這個意思。他在這李家村呆了數年,鄉間的風俗也都了解了。蘇桃這番話說的不清不楚,看來蘇二哥兩個是誤會了。

  「哎……」周念無奈的長嘆一口氣,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如果遇見蠻橫不講理的,他還能以武服人。可是蘇老二兩口子,實在是心善的老實本分人。自己又受過他們的恩德,除了講道理,一時間竟想不出其他法子。

  「也罷,蘇二哥,你們把蘇桃叫來,我再親自同她談談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難不成還想──你──」

  蘇老二一把捂住蘇陳氏的嘴巴,將她拉著走了。周念剛剛落寞無奈的樣子,他瞧的真切,看著分明是有隱情的。

  「孩她娘,你別急,我瞧著周念實在不像這種人。他既要談,就讓他們談吧,事情都這樣了,桃兒還能再吃虧到哪裡去?」

  兩人拉拉扯扯的回到家中,將事情同蘇桃說了。蘇桃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就朝桃林走去。

  周念從床下拖出一口箱子,將那把弓拿出來,用巾帕仔細的擦著,臉上露出無限溫柔和小心翼翼的神情。

  「我此生決不會負你。」

  他將弓收回箱中,轉身走到院子裡,此時蘇桃真對門進來,兩人對視片刻,彼此都不自在的別開了眼睛。

  「蘇姑娘,我心念亡妻,此生決不會另娶她人。你還是趁早歇了這份心思吧,別叫你父母為難。」

  周念背著手,視線飄向前方的合歡樹,不知在想什麼。

  「周大叔,其實我也同你實話說了吧。王知縣對我勢在必得,我也是被他逼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咱們成親幾年,只做個假夫妻,等過幾年,你就休了我,如何?」

  蘇桃低下頭,委委屈屈的開口。她嗓音本就嬌柔,此時刻意一壓,更是我見尤憐,讓人有護在懷裡好生呵護的衝動。

  周念皺起眉頭,下意識的後退了一大步,拉開與蘇桃的距離。

  「蘇姑娘,現在政事清明。他區區一個知縣,若是敢強搶民女,我定不會坐視不管!」

  蘇桃內心翻個白眼,聽聽這口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多大的官。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倒跟常平有點像。她內心疑惑,面上卻做出一副感動的神色。

  「周大叔,你真好。可是他乃一縣父母官,有的是法子整治我們,我實在是害怕呀。」

  蘇桃往前一步,不自覺的掃他小腹一眼,那個瘋狂的猜測更加堅定了幾分。

  「周大叔,我如今名聲全壞了,在村里過的也很是艱難。常有其他不三不四的人想打我的主意。」

  她咬著嘴唇,眼圈也紅了幾分。

  「你對亡妻一往情深,我很是敬佩。你便借我一個名頭一用吧,相信你妻子在九泉之下也會理解的。我過得幾年,就會帶家裡人去府城,會離這邊遠遠的。咱們往後全無干係,我並不會礙著你的。」

  蘇桃言辭懇切,姿態又放的極低。周念聞言,倒是頗有點意外。

  「你們要去府城?如何去?」

  「是,小北的病,得去府城才能治的。我會一些醫術,賣草藥能賺不少銀子。周大叔,你幫幫我們,好嗎?」

  蘇桃微微側起頭,眨了眨眼。那雙杏眼濕漉漉的,眸海溫漣,倒映著山高雲明。

  周念心頭重重一擊,曾經有一個人,也愛這般同他撒嬌。她歪著頭,用軟糯甜膩的口氣同他請求:「常平,你幫幫我,好嗎?」

  他慌亂的轉過身去,心內如重錘蒙鼓,鋪天蓋地的思念如狂潮般將他淹沒。他一個人獨自苟活在這世間,春夏秋冬,日復一日。他既不悲觀,也不樂觀,只是每天早上睜開眼睛迎接新的一天,努力的活下去。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他早已從那狂喜巨痛之中平復下來,不是嗎?

  為何只是一個相似的眼神,一句相似的話語,就將他帶回了十年前,那段黑暗昏沉,凜冽灰暗的過往。他用力緊繃著身體,心內如焚,完全的情思湧上心頭。

  「蘇姑娘,你既會醫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你說。」

  「相思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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