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章 妥協

  奇蹟的是，在這次伊奧火山噴發的過程中，竟真如莫悧所期望的那般，出現了幾十年來僅被檢測到過一次的能量。

  然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被莫悧短暫命名為石墨烯二的能量，在這次爆發過程中，釋放的量僅次於硫化氫之後。

  石墨烯是目前已知力學強度最高的材料之一，而石墨烯二，這個來自於不存在生命的星球的能量，竟有著與之相似的內部結構，這也是為什麼莫悧會選擇將其命名在石墨烯二。石墨烯的光學響應可以調諧電，如果基於石墨烯的超級電容能夠廉價製造，那麼今後的電能儲存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聽完莫悧的科普，肖與對眼前的情況依舊雲裡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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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力最大的好處是可以驅動電動機，電動機遠比內燃機簡單可靠，而且轉換效率高。電力還能驅動電子設備，這在離不開電腦和各種晶片的今天是無可替代的。但電力也有缺點，最大的缺點就是難以儲存。」

  聽到這，他才終於明白了莫悧這般執著於伊奧上火山的原因。石墨烯的超級電容在製造方面無比昂貴，他們根本不可能將其考慮進計劃中。可現在出現了極其大量甚至可以說是用不完的相似品，他便能一下理解了她的苦心。

  「你的意思是，這次計劃的航行不知會持續多久，所以需要足夠電量來保障數據能夠及時回收對吧？」

  她明眸似光的看著他，點點頭。

  他笑了笑，緊接著板起臉，「我有一個更現實的問題。」他揚起下巴點了點身前不斷探出新數據的電腦，「你現在準備怎麼將那些你夠都夠不著的能量收集起來並加以使用？」

  「不用現在。」她表情依舊明朗，仿佛這並不是什麼難題。

  「你什麼意思？」

  「我知道有種裝置可以達到這種效果。」說著，她一面操作著手機，將調好的界面遞到他眼前。

  「這種遠程收集裝置並沒有真正投入過使用，誰知是不是真的有用。」她給他看的，只不過是一篇關於宇宙中遠程收集裝置的論文，儘管發表者是一位知名教授，儘管他也認識，儘管他也曾經是這篇論文的參與者。

  「有用，理論上完全合理，沒有半點瑕疵。至今還未投入使用的原因是因為沒有經費，造不出來。」

  他長吁了一口氣，耐心得像是在教小孩兒做數學題，「不存在完全合理的理論，理論之所以是理論就是因為沒有實踐經歷，沒有數據可供參考。而且這一裝置的使用範圍是在宇宙，充滿著未知數的宇宙，在那裡會發生各種不可考量的事。」

  莫悧剛要開口說什麼，他又搶斷道：「而且，就算你過了我這關，他們也不一定會支持你。」

  「我連你這關都過了……」她沒繼續往下說。

  「說實話，雖然上探測器的不是真人，但好說歹說也是價值幾千萬的機器，伊奧遠在黑洞之前，如果真如預想中的出了什麼事，哪怕只是一些細小的變數，探測器都將無法完成它的初始任務。」

  他接著說，「我真的覺得不應該冒這個險，還是採用安全係數高的電池吧。」

  「可是你我都清楚探測器的容積大小啊，就算多安裝幾塊用作備用，也不一定能夠到達距地最近的黑洞。」她不屈不撓中。

  「擴擴空間什麼的，總比提心弔膽好。回頭探測器沒了，我們都不知道上哪兒再找一個。」

  莫悧不死心，她轉動著黑瞳往死里逼自己想想想，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肖與看了眼腕錶的時間，一面道，「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多鐘頭，現在召集他們開會吧，順利的話今晚就可以開展對探測器的改造工作了。」

  然而對方像是聽不到他說話一般，還在繼續先前的話題，「你現在不同意就是因為這個裝置沒有真實數據支撐對吧！如果我說我能搞到數據，你這關我是不是就順利通過了？」

  見她一直不死心，他很無奈，但卻不能把她怎麼著。

  「與其將時間花在你那希望渺茫的石墨烯二上，不如先把改造方案做出來吧，好不好？」

  「一天！」她將手指抵在他面前，兩眼巴巴的看著他，「就一天，給我一天時間，明天之後你再決定否決還是贊成好不好？」

  空氣凝結了幾秒，他看了看面前的手指，再轉動著深不見底的黑眸看她，他終於妥協。

  「一天。」他一面起身低頭收拾桌上的凌亂，語氣低沉道，「現在跟我去開會。」

  可當他再抬眼時，視線里連她的後腦勺都沒捕捉到。耳邊迴蕩著的是漸行漸遠的奔跑中的腳步聲，還有她那在長廊里盪出回音的話語：「時間從現在開始算！！」

  「……」

  他拿出手機剛要通知組員開會，寧忝佩的電話就打了進來。他下意識蹙眉，下刻便接了起來。

  對方開口第一句話確實問他在哪。

  肖與來到航天局A區大樓的中庭，寧忝佩面色無波的坐在石凳上等他，身邊放著一份文件，見他來，他禮貌的起身點頭示好。

  肖與也點了點頭回應，一面朝他走。兩人的關係不如先前緊繃，無論在明在暗，肖與對寧忝佩的戒備心不如先前那般強烈了，大抵是因為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

  「你一天沒來上班，我當曠工處理了。」肖與語氣平淡，說著這樣的話，卻完全聽不出上司的威嚴。

  「抱歉，突然有事耽擱了，不過我已經進行了上下班打卡。」 寧忝佩眉眼帶笑，卻莫名讓人覺得詭異，他又補了一句，「不想讓宋董知道我無故缺勤。」

  肖與靜靜地聽著，他心存猜疑，而且明明再過兩個小時就會在DM集團見到，為什麼非得在下班前約在航天局，而且還帶著一份他想現在立馬就扯開來一探究竟的文件。

  他故作無意的瞥了眼靜置在他們中間的文件，「叫我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