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章 裝睡

  葉延昱聽聞莫悧所說，拽著黃啟明急不可耐地想現在就閃現去醫院，「走走走……」

  

  黃啟明無奈，只好任其推著自己走，畢竟眼下沒有拒絕檢查的理由，再說作為近距離接觸過巨石的人，他也怕。

  剛跨出實驗室門檻，他們就被莫悧叫了住。黃啟明再次襲上不安感，她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都這樣！

  她將原本停留在地面的視線往上移，看著黃啟明的眼神都裝滿了期待，「這是不是間接證實了『EPOCH』來自有生命生存的星球？」

  挨得很近的黃啟明和葉延昱相視了一眼，內心想法各異。

  寧忝佩望著她，不動聲色。

  黃啟明表情複雜，「這……」嘴邊剛頓出一個字，就被突然衝過來的人迅速打斷。

  莫悧越過他們跑出門外，只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三人面面相覷，現在大家不是應該全部去醫院檢查，排除感染者嗎？

  當反應過來的黃啟明跟出去想要將她攔下時，就看到了正好從自己眼前駛過的越野車。她刻不容緩的駛出大門，揚長而去。

  研究所前停著的那幾輛媒體車還在，其中一輛見這般情形，不管三七二十一也啟動了車子尾隨上前車。

  黃啟明抬手扶額，她這個急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裡去幹嘛，現在貿然出去不就是給媒體製造胡編瞎寫的機會嗎。

  「她應該是去找那個線人了。」身後傳出寧忝佩的聲音。

  黃啟明回頭，這才頓悟，他說的沒錯。

  見黃啟明陷入沉思，他兩手恭敬的握在身前，「抱歉，黃隊。之前在研究垃圾處理廠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對話。」

  黃啟明抬眼看他，接著望向安靜如往常的無盡雪地，「沒事。」他回頭沖一臉不知所以杵在一旁的葉延昱道，「走吧，去醫院。」

  ——

  此時三層歐式建築的一樓還亮著燈，可室內卻只有肖與一個人。劉老入房休息了。

  他穿著棉服，腦袋枕在鬆軟的連衣帽上，靠著沙發閉目養神，長腿一曲一伸，姿勢隨意。

  夜裡，暮色蒼茫，遠處墨藍色的天邊出現了兩束由遠至近的光線，它正在一點點的靠近民宿。莫悧果然來了。原本跟在她尾巴後面出來的那輛車，拐了不少彎路，終於被她甩下了。

  她來找他，帶他去醫院檢查。順便告訴他自己的想法，興許能從他那智慧的腦袋裡得到些許啟發。

  見外頭有了些許動靜，肖與豎起耳朵，但卻沒有動作。他有個想法。

  莫悧在建築前駛停，她探著腦袋看了眼屋內，小心翼翼的輕按喇叭，可半天沒見有人出來。

  她疑惑的下車，明明過來前已經給他打了電話讓他等自己，看燈還亮著，他應該也沒出去。不會是睡著了吧？

  大門依舊虛掩著，她輕輕推開，木門發出『吱呀』異響。周圍很安靜，她仿佛能聽到自己不知何時開始變得劇烈的心跳聲。

  她身子在門外，腦袋稍稍往裡探。他靠在大門右側的沙發上，看上去十分疲倦，比醒著時的少年氣少了幾分。

  她這才躋身進了屋。她動作謹小慎微地重新將門關上，擔心冷風會吹進來冷到他。她已經好幾天沒睡過安穩覺了，但是她知道，他比自己更累。

  莫悧定了定明眸，進來之後反倒更加不敢動了。

  他胸前起伏的頻率平緩且有序，清秀的五官中帶著一抹俊俏，短髮在橘光的照射下如黑玉般透著淡淡的光澤。

  她就這麼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

  終於，她鼓起勇氣走近沙發，伸手戳了戳他如棉花糖般柔軟的棉服，輕喚著他的名字。這種睡醒沉睡中男人的事，是生平第一次。

  「肖與……醒醒……」她聲音很輕，不敢大聲，仿佛他是什麼睡醒就吃人的野獸。

  待她喚到第三次，他才意猶未盡的從裝睡狀態中抽離。

  肖與緩緩睜眼，望她的黑眸深邃無波，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但卻柔和似水，「你來啦。」話語間，他故作疲憊的撐起身子，稍稍揉了揉著惺忪睡眼仰面問她，「什麼時候來的，剛到嗎？」

  「剛到。」她神情忸怩，躲閃著他的視線答得飛快。想到剛才自己看了他這麼久，雙頰漸漸染上緋紅。

  見她故作無事的強烈反應，他低頭抿嘴忍笑，他太快樂了。然而再次抬頭，面部肌肉已經完全在他控制之內，他帶著疑惑發問，「你電話里說的有事，是什麼事？」

  他確實不知道她來找自己是因為什麼事，在她手機里裝的竊聽裝置，已經好久沒打開了。雖然繼續留著她也不可能會發現，但他卻突然產生了想把程序刪掉的想法。

  說到這個，莫悧的心緒才拐回正軌，她轉回臉看他，面上還有殘留著些許紅暈。她將化驗結果告訴了他，並表明了自己大晚上找來的意圖。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救他一次。以示報恩。

  「另一隻呢？」他問。

  「什麼？」莫悧一下反應過來。

  「你們只對密閉空間下的小白鼠進行了解剖化驗嗎？」

  她『啊』的一聲恍然，稍稍點頭答，「那隻還沒死。」

  這一結果讓肖與感到意外，他眉心緊鎖，再次確認道，「怎麼可能還沒死？你確定嗎？」

  她不確定，當時因為時間上不允許，並且她著急。

  見她久久不答，他也猜出了大概。

  「照理說應該死了，只是時間間隔大些，否則巨石釋放致死量腺病毒的說法無法成立。」

  莫悧眼巴巴的看著他，又來了，又一次窘態。他是第一個在現實中碾壓她智商的人，每每面對他的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那強烈的好勝心死去了哪。

  回憶起那天晚上她的咳嗽，他又道：「那晚從山上下來後，你應該已經被感染了，只是沒做對檢查項目，沒能查立馬出來。」他起身走近她，抬手將手背抵在她的額頭上。

  他的手很暖。

  她的大腦因為這一出乎意料的肢體接觸，唰地一下空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