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傅子安身世之謎(3)
2024-06-01 22:48:48
作者: 焦阿斗
顏若雪察覺到了她的驚異。她扭頭回來看著傅元君煞白的臉色,心裡一緊,而後露出一個大大的充滿悲傷的笑。
「我不想傷害你的,」她說:「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可是你為什麼,要問我金色戒指呢?」
那個戒指,是她苟活的唯一希望啊,若不是那枚假戒指,她和她腹中的孩子早已流連在奈何橋邊,哪裡有今天的活法?
沒錯,她是騙了所有人,她不是啞巴,孩子也不是傅家的,可那又如何?她不過就是想背靠大樹好乘涼,好好活下去罷了。
「你是......滿達的人?」傅元君聲音顫抖,手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鬆開了顏若雪。
顏若雪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的眼睛。顏若雪的眼睛很好看,清澈明亮,就是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睛欺騙了所有人。她的眼睛裡倒映出傅元君緊張的臉,傅元君看見她的眼裡起了一層水霧。
傅元君忽然鬆懈了,心中石頭狠狠砸下去,砸在心口上,幾乎震碎了心臟。
原來一直被騙的是她,蔣玉晶說得對,她白活了這二十幾年,時至今日還看不清什麼是人心。
「我想和你說話,」顏若雪說:「只和你一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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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傅宗出聲制止,「你是一個有罪之人。」
有罪之人......傅元君扯動嘴角,自己又何嘗不是有罪之人呢?在這世上渾渾噩噩幾十年,難道還沒做過一件錯事?
她擺手,「二嬸,傅伯,你們先出去吧,我沒事。」
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如果有什麼意外,我就大叫一聲。」
將所有人趕出去,傅元君將顏若雪扶上扶手椅。
顏若雪被打得青紫的手顫抖著給自己倒茶,茶壺裡的熱水一抖便倒在自己手上。她吃痛的縮回手,臉上卻沒有什麼痛苦的表情。傅元君給她倒了茶,顏若雪說了聲謝謝。
「說吧。」傅元君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絲毫沒有與她客套寒暄的意思。
顏若雪勾動唇角,聲音變得清冷起來。「你想知道什麼?」她問。
傅元君皺起眉頭:「你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
面前渾身是傷的女子嘆了口氣,咽下一口燙茶,咳嗽道:「我其實很喜歡你。」
傅元君挑眉:「你為什麼裝啞巴?」
「你看,你果然還是想問我點什麼。」顏若雪輕靠在椅背上,眼神木然的望著梁頂,「因為說多錯多,不說才不會錯。」
「什麼意思?」傅元君問。
「沒什麼意思,」顏若雪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你其實更想知道關於滿達吧?」
傅元君不否認。
「我就知道,」她自顧說道:「我曾經也是滿達......不對,我的父親曾經也是滿達的銅衛,只不過他已經很久沒有接到任何任務了,我記得那是一個冬天,很冷很冷的冬天......」
傅元君聽著顏若雪的自白,心裡像麻繩一般不斷的擰在一起,最後因為過度緊繃忽然鬆弛,喪失彈力。顏若雪的故事說到尾聲。
「究竟是二爺領令去殺我父親,還是我父親領令要殺二爺,我不知道,結局是二爺勝了,我沒了家。」顏若雪語氣十分冷淡,仿若說起的是另一個人的故事。
「父親臨死前,交給我一枚金虎頭戒指,要我好好保管。我原本不知道這枚戒指的作用,直到二爺的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時候,我用戴戒指的手握住了刀,他的眼神在望見戒指的剎那變了,一個勁的問我戒指哪兒來的。」顏若雪道:「那時候我就知道,這個戒指很重要。」
可她明白這是一枚假戒指,因為她親眼望見父親在幾日前命金匠連夜打造這枚戒指,甚至戒指戴上她的手指時餘溫尚存。就是這樣一枚假戒指,卻救了她的命。
那時起她便裝作啞巴,以免自己不小心透露關於戒指的秘密。以及......為了她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
可是......傅元君偏偏問起她的戒指。
滿達的金色戒指只有一枚,她不先下手,難道要等著做別人刀俎上的魚肉?
「所以......我把傅家有戒指的消息......送給了滿達護法。」顏若雪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塊手帕包著的奇怪吃食遞給傅元君,「你要來一點嗎?止痛的藥根。」
遞上來的細長條狀吃食像乾枯的草根,又像發霉的洋芋條。傅元君婉拒了她的好意。
顏若雪捏起幾根放進嘴裡了慢慢咀嚼,一邊小聲的說:「這是個好東西啊,能讓人忘記煩惱......」
傅元君覺得她這話說得不對,又說不上來那種不對的感覺出在何處。她想了一會兒,又問她:「那子安呢?你真的沒有將他藏起來,或者......將他送出去?」
她說得足夠委婉,但顏若雪明白她的意思。
「哈哈哈哈......」顏若雪低聲笑,「我被你們關在柴房裡,走不出半步,我有這樣的本事將他藏起來,為什麼不自己帶著他逃走?」
「你們真傻,」她繼續笑,一邊笑一邊嚼著那種不知名的吃食,「安兒......他已經是滿達右使啦!自然有人......保護......」
「你說什麼?!」傅元君驚得一下站起,卻發現顏若雪的臉色十分難看,身體也顫抖得更加厲害。
她一下奪過顏若雪手中的吃食捻在手中,又在鼻下聞了聞,大聲朝外喊:「傅伯!叫醫生!」
「來不及啦......」顏若雪用最後的生命狂笑:「來不及啦,安兒已經被接走了,我就安心了......我要去問問爹,是誰......究竟是誰,殺誰啊......」
「顏姨娘!顏姨娘!」傅元君瘋狂的用手去扣顏若雪的喉嚨深處,企圖讓她將那些東西吐出來,可是眼前女子的身體正以她能感知到的溫度慢慢冰冷下去,在她的手中永久的閉上了眼。
傅宗破門而入,臉上難掩慌張的神色。
「阿君!」他喚她:「你沒事吧?」
屋內的兩人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相擁著,傅元君面無表情。她木然的望著傅宗,忽地扯起嘴角笑道:「你們都知道她是誰吧?」
傅宗低頭。他走過來,望見顏若雪手中捏著的枯草一樣的東西,驚異道:「這是......」
「水仙花的球莖=干。」傅元君讓屍體輕靠在椅背上,有些步履蹣跚的朝外走。她說:「別誤食了。」
「哦對了,」她忽然想起來什麼:「把她葬在傅家陵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