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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硝煙起是非當下(1)

2024-06-01 22:48:50 作者: 焦阿斗

  許是沖了白喜,顏若雪死後沒多久,傅鶴清竟轉醒了。

  他醒後第一件事是把傅元君叫到自己房中,談了足夠兩個時辰那樣久,直到自己精疲力盡,不得不再次休憩,才讓傅元君先回去。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傅家變故一樁接一樁,已經差人找了整整一天,傅子安卻始終無音訊。顏若雪的喪事草草辦了,匆匆葬入了傅家祖墳。埋她的時候遭到蔣玉晶的阻攔,稱這樣一個沒臉沒皮罪孽深重的女人不配躺在傅家陵園裡。

  

  傅元君由著她哭鬧,最後大手一揮,埋!

  她懂這個可憐的女人,也懂她內心的女兒家的優柔寡斷。她說她要親自去問問......

  傅元君心中一陣發悶。顏若雪何嘗不想安心做傅家姨太太呢?只是埋藏在心中的秘密能騙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究竟是爹要殺自己的丈夫,還是自己嫁了殺父仇人?當初不過是想留住腹中孩兒,結果卻讓自己再次陷入兩難境地。

  女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倘若懦弱,便會懦弱得讓人哀怨,若是堅毅,就如同鐵一般堅不可摧。

  顏若雪是前者,她在自己的男人是被害者還是加害者之間搖擺不定,一步步因為猜忌將自己推入深淵。

  她只是想保傅子安周全。如果......如果犧牲傅家能換回兒子永久的庇護,她同意做這個交易。

  顏若雪生命的最後一刻,至少在傅子安的事情上,她是安心的吧?畢竟傅子安已成了滿達的右使,身後有整個滿達。

  只是她不懂得這對傅子安來說並不一定是好事,一如當年的舟無岸。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

  「阿嚏!」舟無岸狠狠打了個噴嚏,斜眼睨著祭壇四周密密麻麻的蠟燭。

  在地底下點這麼多蠟燭,大護法是想將所有人悶死在這裡嗎?他的目光挪到身側虔誠禱告的大護法身上,心道人若是裝模作樣,真是連死人也騙。大護法對靈慧君的真心天地可鑑,一眾教徒人人知曉,心生感慨,說到底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對一個莫須有的死人俯首稱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若大護法有異動,這個笑話便會在今日終結。

  舟無岸大大打了個哈欠。他向來對靈慧君無甚尊重之意,這一舉動換來大護法的一記冷眼。

  然而今日大護法不會像前幾日一樣叫他跪在墳前,祭壇下密密麻麻都是人,上百雙眼睛盯著祭壇上兩人的一舉一動。舟無岸可以放肆,但他不可以。

  「嗚呼哀哉!」大護法高舉一注香,眼裡透露出假意的悲傷,踉蹌著將線香插=入墳前的大鼎中。

  祭壇下亦響起一片嗚呼哀聲,眾教徒手裡握著香,一個接一個將線香插在祭壇下的青銅鼎中。

  拜過靈慧君墓,祭奠正式開始。

  靈慧君每年祭典上最重要的活動是清算銅級教徒的質點,根據整年質點分配銅級上中下三等教徒數量。清算時間較長,通常在祭典即將結束時開始。

  今年的清算卻提前到祭典之前,拜過靈慧君墓,舟無岸因此有一段空閒時間。

  聶辛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似乎很怕他會在今日出什麼意外。

  滿達內部從上至下的領導方式極為簡單。通常情況下,下一級只聽命於直屬的上一級,靈慧之下四方護法,護法之下是上等銅級。每個護法的上等銅級只聽命於該護法,如同聶辛和舟無岸之間的關係一樣,大護法對於聶辛沒有直接命令的權利。也許曾經有,但由於各個上等銅級手下有著只聽命於自己的中等銅級,所以他們有能力和膽量違背大護法的命令和意願。

  這樣的領導方式有很大的弊端,每個人都野心勃勃的樣子,隨時可能揭竿而起。滿達內部的血雨腥風早在十六年前就興起過一回,平靜了十六年,暗流早已開始翻滾。

  為了抑制四方力量,靈慧君曾有一條法令:滿達手足,有難必援,犯上作難,齊起而誅。這條法令在他還活著的時候的確是奏效的,靈慧死後這條法令變成一條掛在明面上的廢令——否則滿達如今也不會只剩下左使和大護法兩人。當然,舟無岸明白大護法想用十六年前對付傅大爺和芸生堂的手法來對付自己,如今那位小右使應當已經戴上戒指了吧?

  拐過甬道,舟無岸回到存放靈慧遺物的耳室,耳室里被他們翻得亂七八糟,好在這個地方平日裡無人敢來,四處都是灰。

  「關於靈慧君......你都告訴他了?」舟無岸隨手撿起地上的書,一本一本放回箱子裡,問他。

  聶辛點頭,「不過,他並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他又不傻,」舟無岸說:「我們不願意花時間去查的事情,他會願意查嗎?只不過他的勢力不僅重慶有,湘西也有,查起來總歸比我們容易。」

  他手中的書已經卷了邊,泛黃的紙張被他胡亂的翻著,臉上神情越來越不對。

  「你確定他知道今天是靈慧忌辰嗎?」

  他的疑問突如其來,聶辛略一思索,老實回答:「看樣子是知道的。」

  撇去傅家東苑中他對程奕生的坦誠相待不說,就算他們沒有告訴程奕生什麼,難道他真的會不知道滿達一年一度的重大祭典嗎?

  「可是......」舟無岸看不大清眼前的形勢了。

  既然程奕生知道今日忌辰上大護法=會作亂,為何到現在還這麼安靜?事出反常必有妖,聶辛的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

  他們已經因程奕生吃過一次憋,差點叫舟無岸送了性命,如今再次合作,難道他還要再一次反悔?或者程奕生從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要逐一攻破他和大護法?

  「左使!我去找他問問!」聶辛滿頭是汗,他努力保持鎮定,心裡卻叫不守信的程奕生罵了千回百回。他早就說過,與如此狼子野心的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等等,」舟無岸叫停他,「我們的人手都備好了嗎?」

  「各處候著呢。」

  「時辰到了他還不來,直接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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