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求神去鬼小桃仙（2）

  沈長水忍不住腹誹，家中沒有冤孽來這地方難道是閒得慌？他回答她：「謝姑娘好意，我不需要。」

  「別啊，」小姑娘來了勁，「我可靈了，真的。整條大廟街誰沒有聽過我小桃仙的名號。這位信徒，要不我今兒給你打個對摺，收你三個銅板怎樣？」

  這價格倒是便宜......沈長水狐疑的打量她一眼，又快速的回過頭去，再次邁開了步子。

  這是誰家跑出來的瘋癲娃娃，臉上擦得與猴子屁股一般無二，滿頭小辮髒兮兮的垂著。關鍵是，年紀看起來最多只有十幾歲，十幾歲的娃娃來這晦氣地方說這些奇怪的話，莫不是撞了邪了。

  大廟街雖然和尚道士狐仙神婆一把抓，可倒底是請神送佛掛門殺鬼的地方，每年都會鬧出些怪事，無事不登三寶殿，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極少有人來這鬼地方。

  沈長水剛走了兩步，胳膊叫人死死拽住，再移不動步子。

  「放手。」他咬牙道。

  「雖然我只會巫蠱之術，可是我真的很厲害啊，」小姑娘拽住他不放手，假哭道：「你來的這麼早，肯定是家裡那些女阿飄鬧得壓不住了啊，反正這麼便宜，齋主你請我吧，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開張了，要不......要不我把我賣給你怎麼樣啊？哇......」

  沈長水在聽見女阿飄三個字時已經變了臉色。他神情隱晦，望著霧靄朦朧中塗紅抹白的女娃，一瞬間汗毛立起，竟將她看成了李鐵匠口中被剝了麵皮的鳳兒。

  「啊！」他將自己嚇了一跳，一下推開小桃仙，口齒打顫道：「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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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仙何等機靈，立馬湊上前，一把捉住沈長水的手，袖口裡的蜈蚣不動聲色的爬進沈長水的衣袖，尋了個可口的位置狠狠咬了一口。

  沈長水神情變得有些渙散，眼前的女子整個隱沒在漸漸濃稠的霧中，只剩一顆頭和一雙可怖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如同黑暗中的毒蛇吐著蛇信，周身只剩危險的氣息。

  「喂，你沒事吧？」小桃仙拍拍他的臉，瞧著沈長水魔怔的樣子，稱奇道：「意志這麼薄弱？」

  她收回那條蜈蚣，奇怪道：「宮宮也沒毒啊。」

  「你做什麼？！」

  身後忽然響起一聲低沉的喝令，小桃仙一愣，轉過身去，看清來人的模樣，臉上忽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程奕生只見著神情呆滯的沈長水，卻不知姑娘的長相。

  那姑娘猛然回頭，他只來得及看見一片紅白，那人已經朝他衝來，一下撲在他懷裡，將他箍在懷中。

  「你......」

  「程程哥哥！」小桃仙緊緊抱著他，貪婪的嗅著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好聞的藥草味道：「我可找著你了！」

  程奕生一愣，低頭望著丫頭亂麻似的頭髮，疑惑開口：「小......桃仙？」

  「程程哥！」小桃仙忽的放開他，一臉委屈，卻又帶著質問的口氣，「你是不是把我放在你那裡的蠱蟲給扔了？」

  還不等程奕生回答，她自顧的說開了。

  「我從老家過來，子蠱忽然沒了反應，我怎麼都找不到你。人家在這裡都待了一個月啦......」

  「你一個人從湘西過來？」程奕生驚訝道；「你爹娘呢？」

  「我偷跑出來的。」

  「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和你成親啊！」小桃仙再次抱住程奕生，狗皮膏藥似的扯也扯不開。

  「什麼？！」這次震驚的，是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沈長水。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程奕生將事情陳述完，伸手按住了一臉好奇到處亂竄的小桃仙。

  「沈長水？」傅元君斜眼睨了他一眼。

  「我只是去......都是程奕生的主意，他非說房子不乾淨，要找個和尚念念經。」沈長水眼神飄忽，一看就是撒了謊。

  傅元君知道他的性子，他從小就怕鬼神，今天瞞著她去大廟街，定然是沈長水的主意。

  可是這兩人去了一早上，和尚道士沒找回來，居然帶回來個女娃。

  程奕生的未婚妻？年紀這么小？

  這位小桃仙看起來，至多只有十六吧？

  雖然鄉下的確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可程奕生的樣子當真看不出來......

  「咳，」程奕生被傅元君的目光掃視幾遍，自然明白她的腦袋瓜里都在想些什麼，他解釋道：「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

  「我懂，我們都懂。」傅元君一臉瞭然，並且表示理解。

  程奕生扶額。

  「既然如此，小桃仙也沒地方住，就讓她住在這兒吧。」傅元君見小桃仙如此活潑，倒也喜歡，「我記得二樓還有空的屋子，你喜歡哪一間，自己去選吧。」

  「真的？」小桃仙雀躍。

  這一月來天天睡在大廟街街頭，與野狗奪食，與老道搶生意，早已被折磨得沒有人樣。如今不僅有頂有棚，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裡，還能跟程奕生朝夕相處，當真是做夢都夢不來的美事！

  程奕生瞧著她這副孩子樣，無奈的搖頭，伸手抹掉她臉上的紅粉，皺眉道：「你怎麼把臉塗成這樣？」

  「沒辦法啊，他們都說我年紀太小，驅不了鬼，所以才沒有人請我，」小桃仙嬉笑道：「我這樣弄，人家就看不出來我年紀小啦。」

  「我去給你收拾房間，你去洗洗吧。」

  「好！」

  待小桃仙出了門，程奕生臉上的笑意才漸漸冷卻下來。他轉而問傅元君：「傅小姐有什麼條件嗎？」

  「什麼？」傅元君一時有些懵。

  「讓小桃仙留下來的條件。」

  「嘁，」沈長水鄙夷道：「小人之心。」

  傅元君同意她留下，只是看她一個小女孩出門在外，有沒有安身之處，不安全。到了程奕生口中，反倒變成有目的的了。

  「這......」傅元君有些哭笑不得，她又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做事一定得帶有利益的考量嗎？

  不過程奕生都這麼說了，何必搶著表明自己的清白呢？

  半晌，傅元君緩緩開口，口吻裡帶著玩笑意味。

  她問：「作為交換條件，那就......做我的替身助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