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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情況突轉謊言現

2024-06-01 22:42:17 作者: 焦阿斗

  「回過神來,友弟已經倒在了我的面前。一點生氣也沒有。」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打開鎖,拿出那把藏地彎刀的。他只知道,他殺死友弟,心中竟然如同當年殺死傅元君的兔子那樣暢快。屬於他的東西,只能是他的,誰也碰不得。

  殺人的激情褪去,回過神來,他有些慌亂。可這種慌亂只是暫時的。他將友弟的屍體扔進荷塘里,又將高聳的荷葉折斷鋪在水面。做完這一切,他回到書房準備清理書房裡的血跡。

  可是,血跡沒有了。那把刀擦得鋥亮,就擺在書桌上。

  「你被人看見了?」龍北沒由來的捏了一把汗。

  「呵......」錢賢輕蔑的笑道:「你認為呢?」

  他很快知道這人是誰。搜索無果的他只好回房,被窩裡的小百合渾身冰冷,臉色灰白,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更重要的是,她不敢背對著他。

  他是如何殺死友弟的?啊,對了,趁他轉身的時候從後面刺死了他。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兩天,小百合與他同床共枕,始終不敢背對著他。也許是她不敢明說,於是她偷偷放了河燈,被他發現了。他回去找過,那盞河燈卻不知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兩天後,小百合死了。

  還是在那間書房,還是那把彎刀,還是從背後刺入。

  「不對啊,」龍北再次道:「他們都是在書房死的,那間小黑屋裡的血跡怎麼解釋?」

  難不成錢賢把屍體扔在那裡?天氣這麼大,屍體很快就會臭,難道這麼多家丁,一個都沒發現嗎?

  「因為這個。」程奕生戴著手套,拿出在錢家荷塘地下撈出來的擦子,「屍體腐爛得這麼嚴重,是因為梳刑。」

  程奕生將變形的擦子放在龍北的桌上,接著說:「我一直在想,能施以梳刑的工具是什麼。鐵梳?刀,還是鐵釘?答案都不是。」

  「兩具屍體皮肉模糊,只能大概分辨出遭受過劇烈摩擦,可是無論是鐵梳還是刀,都無法造成這樣的創傷。擦子卻能做到。」

  龍北正拿著擦子細看,發現擦孔縫隙間偶見極小的蛆蟲,剛準備說這個發現,叫程奕生的話一嚇,雞皮疙瘩落了一地,一下將擦子扔了出去。

  程奕生說:「你將兩人的屍體搬到小黑屋裡,用這把擦子磨爛了他們的皮,又順手將擦子丟進了荷塘中,對嗎?」

  龍北胃中一陣翻滾,拿過擦子的手放哪裡都不是,心道這位傅探長當真是個神人,拿過這玩意兒還能如此鎮定。抬頭一看,奶奶的,敢情他戴了手套!

  他看一眼被程奕生撿起來的擦子,又道錢賢可真夠變態的,別人家用這擦子來切洋芋絲胡蘿蔔絲,切涼粉,他倒好,竟然用來擦人皮。

  「你為什麼這麼做?」程奕生不解。

  「世上的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錢賢反問。

  做了就是做了。心血來潮,心虛害怕,一瞬間的念頭。真要論起來,只是覺得他們太髒,想要洗乾淨而已。

  認罪到這種程度,按理說已經沒有必要再問下去。可程奕生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勁,錢賢認罪,是不是太快了一點?

  從警局出來,正是傍晚。太陽從西邊山頭落下去,還沒有落到底,一切都是昏暗的。

  程奕生順著嘉陵江邊又走了一遍。傅元君在電話里曾告訴過他,暴雨那日在江邊聽到了兩次落水的聲音,她篤定那天晚上衣素蘭也聽見了,只是今天還沒來得及問,錢賢已經全招了。

  她倒真是運氣好,運氣好到驗完屍,自己在江邊撿到了小百合放的河燈。所以其實在見到屍體的那一晚,他們已經知道是誰殺了錢友。

  可是小百合......真如傅元君所說,不是錢賢殺的嗎?如果不是他殺的,他為什麼要承認?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遇見江邊一對正在吵架的夫妻。

  男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橫肉,看樣子是個屠夫。女人也不弱,看面相頗有悍婦之風。程奕生離兩人約有三十米遠,偏偏兩人說話嗓門極大,全叫程奕生聽進耳朵里去。

  兩人爭吵的原因讓程奕生忍俊不禁。屠夫前些日子從舅子手裡買了兩頭膘豬,舅子住在鄉下村里,消息閉塞,不知現在的豬價竟然漲了一半。被屠夫哄得團團轉,竟以原來價格的一半千恩萬謝的賣給了他。這個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鄉下舅子耳朵里,兩家人吵得不可開交。

  屠夫和婆娘也吵得不可開交,屠夫認為是女人將事情真相告訴了舅子,女人聲稱是屠夫自己說漏了嘴。兩人吵得幾乎要動起手來。

  程奕生在一旁聽得無奈,只好轉身往回走。才剛剛轉過身,又聽見女人破口大罵:「好你個張家瘸子,我嫁給你就是你的人,被窩裡什麼暖心窩子的話都說過,敢情你只是騙我!女人嫁了人,哪兒還有什么娘家,上了賊船也只能當個賊婆娘,難道我還叫人抓了你,自己守活寡不成?我說過沒給我哥說過,就是沒有說過......」

  女人後面說的什麼程奕生沒再聽,他呆愣在原地,腦中嗡嗡作響。

  是啊,那個女人說得對。雖說現在不像封建時期那樣腐朽,可出嫁從夫的思想卻沒變過。

  小百合看到錢賢殺了人,即便害怕,也斷不可能將丈夫的罪狀寫在紙上,放進河燈里。她既然從小在錢府長大,便是連娘家都沒有,錢賢若是伏了案,她以後的日子如何過?更何況,她還懷著孩子。

  程奕生打了個寒顫。

  那個河燈,是誰寫的?

  錢賢為什麼要說自己看見小百合放了河燈?

  到底......誰在說謊?

  ......

  傅元君正抱著奶球餵飯,飯桌上二嬸黑著臉,顏姨娘連筷子都不敢動。

  二叔已經三天沒有和他們一起吃飯了。傅元君心知肚明,二嬸蔣玉晶卻迷糊,只道二爺要將家業交到這個丫頭......不,是這個丫頭囚禁了二爺,要奪走傅家家產。

  傅元君沒有心思去猜她心中所想,滿腦子牽掛著二叔的情況,以及錢家的命案。

  今日傅伯將自己捉回來,原以為只是受了二叔的意,叫她別攙和。沒曾想當真是二叔的傷口惡化了。天氣熱,傷口即便敞著都隱隱散發著臭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膿。再不找個專業的醫生瞧瞧,只怕會惡化得更嚴重。

  她還在想著,卻有丫頭來稟,說門口有個學生模樣的人找她,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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